我却很有耐心地走上前,俯下身,并没有按照警长的意见和白蓝雪保持安全距离,而是轻轻把她揽入怀里。
“蓝雪,惟墨没有死,他没有坐上那辆车。在汽车行驶之前,他就下了车。你不用再担心他了。”
得到这个回答,白蓝雪猛地抬起头,注视着我,眼睛亮起。
她的目光是那么明亮,以至于我有些心酸。
我想,她应该是好孩子,被所有人宠爱,而不是嫌疑人,被用这么冷酷的方式对待。
“告诉阿姨,你是个好孩子,对吗?”
我伸出手,抹去她已经干涸的眼泪在颧骨上留下的那抹痕迹。
白蓝雪的喉咙里发出哀恸般的悲鸣,就像是离开了母亲的幼崽,她的情绪好像崩溃了,艰难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
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只是不断地重复这三个字。
我忽然意识到即使她再强大,再冷静自持,这些事在她心里造成的创伤有多严重。
已经将一颗冰雪般晶莹的心撕裂,任其千疮百孔。
“他还好好的,他没上那辆车,记住这个就够了。”
离开房间前,我对她说。
兴许是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白蓝雪最后对我点头时,那双淡如琉璃的眼睛头一次流露出迷茫的欣喜,像是新生的小鹿一般天真又纯粹。
她的眼神是我在这个夜晚见到的最干净的东西。
关上门,我的目光再次落到之前的角落里,可白承沥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想,他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左惟墨没死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这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他心里那些残忍的快意,会很快消散,然后被恐惧和焦躁替代。
但那是他活该。
在他没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他会一直被这种情绪折磨。
“我觉得爆炸案的主谋不是白蓝雪,她也不是从犯。她今晚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左愈当着众人的面对警长道:
“我还有另一些信息要和你们的总负责人说。”
——
与此同时。
白承沥走出公爵府的宅邸,在阴暗处接起一通电话,原本有些轻慢的神情却在听到那句话后陡然变色。
“你说什么,人没死?!”
他咬牙切齿,暴虐的气息简直要冲破这具人模人样的躯壳。
电话里的男声仍然冷静:
“目标是左氏集团的继承人,想弄死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算让他知道了什么又如何,你只要舍车保帅,就不会影响大局。这起爆炸我处理得很干净,左氏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证据。”
男人的话语冷如冰水,将白承沥泼得情绪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但后续的事情,你还要跟进。那小子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夜色中,白承沥的低语充满恶意。
对面笑了笑道:
“对我们来说,左氏的人哪个不是祸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放心吧,左愈找不到证据,一时弄不垮你。先把你的那些烂摊子都收拾好。”
白承沥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又说了什么,然后挂断电话。
他站着抽了根烟,缓缓平复了呼吸,然后往前走,却和一个身影擦肩而过。
那人似乎是故意擦过他的肩膀,经过他身边时还对他微微扬起嘴角,带笑不笑地看过来,顿住了脚步,和左愈神似的眼里有着雄鹰的锐利。
“白先生,你这么晚才回家?”
左惟墨缓缓道。
白承沥先是咬紧牙关,才压住肆虐的情绪,然后他露出惊喜的神情,拍了拍左惟墨的肩膀笑道:
“你没事,这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