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一直都看不透迟永非这个人,这也是她觉得迟永非像怪物一样可怕的原因。每当她觉得迟永非其实也没有那么古怪时,他就会做出印证他真的很可怕的事情来。
“我,我不知道,他真的就跳下去了。”
苏莉现在都不敢闭眼睛,她一闭眼睛就会回想起迟永非摔在地上,身躯支离破碎,那一地血污的场面。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惨烈地死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就要用这种方式死去?
她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心慌意乱地说,“小紫,你快回来吧,我想快点见到你。”
苏恋紫知道这件事后,也无心再拍戏。
“好,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通话后,苏恋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紧皱眉头。她今天照常从家里来医院看迟永非,结果刚到医院大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呼喊,说有人站在天台上,好像要往下跳。
她当时还想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想不开跑到医院来轻生,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天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在身形上特别像迟永非。她拉住身旁奔走的医护人员问,说这病人是不是506号房的,医护人员认出了她,立刻道:
“夫人,您劝劝您儿子吧。”
闻言,苏莉的心就一下子慌了。她从医护人员手里接过喇叭,然后对着站在天台上的迟永非带着哭腔说,让他先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结果还没等她话音落下,迟永非就决绝地一跳,然后摔死在了她眼前。
那对苏莉来说真是噩梦一般的场景,她有晕血症,再加上死的人是她继子,她当场就站不稳要晕过去,还是跟她一起来的保镖将她扶住,然后乱成一团赶忙给被叫去警局的迟停打电话。
从警局往这家医院赶,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而且现在又正好赶上晚高峰,市区拥堵,迟停被困在了路上。只能先由医院的负责人报警让警方过来,跳楼现场被围了起来。
好在这家私立医院是密闭式管理,外人根本进不来,也没有走漏消息,没有闻讯赶来的记者,否则苏莉真的难以应付。她因为不忍心再看迟永非摔死后的样子,就先进了医院里。
此时此刻,她等待着还没赶来的丈夫和女儿,希望从他们那里汲取力量。
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她这个继母做得不够好,是不是她没有在迟永非小时候对他多关心一些,才导致了今天的事情。他选这样的方式死去,是不是想要谴责她对他的忽视?
虽然她不是迟永非的亲妈,可她终究是做了他快二十年的继母啊。虽然他从小就性格古怪,不喜欢亲近她,但作为大人,作为他法律上的母亲,她应该竭尽全力去引导他,让他变得开朗一些。当初和迟停结婚的时候,她答应过迟停,会好好对他的。
如果她做得足够好,他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苏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迟永非在天台上毫不留恋的那一跳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还有他摔在地上像西瓜一样裂开,血肉模糊的身体,她胃里一阵翻涌,竟是弯下腰低下头来吐了一地酸水。
“夫人!”
陪在她身边的保镖看到她吐了出来,连忙要去叫医生。
苏莉却虚弱地摇头道,“不,不用叫医生。”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您再病倒了,少爷的事就——”
“我不会的。”
闻言,苏莉扶着墙壁抬起身,低声道。
三十分钟之后,迟停终于到了地方。苏莉听说他来了,立刻踩着高跟鞋迎出去,这时候警方已经勘察完现场的情况,用黑色的罩子将迟永非的遗体盖上了,现场的血污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迟停连妻子走过来了都不知道,他愣愣地看着那一地血污,像是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儿子身上流出来的。过了很久,他才能重新听到外地的声音,他听到苏莉在他耳边说,“警方让我们在那张单子上签字。”
但他却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被很多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重新占据了。当年,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这么从高处跳了下来,随即同样是一地血污。多年后,他们的孩子重现了当时的情景。
为什么,为什么迟永非一定要重新他记忆深处的噩梦?他是在报复他吗?可是之前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明明已经说过,他不恨他了啊。
他还以为,起码在最后,他们父子已经永远和解了。
他忽然意识到,他永远失去这个孩子了。
“迟停!”
紧接着,苏莉就看到迟停的身形一晃,他竟是昏了过去。她连忙将他扶住,让保镖上前,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等苏恋紫赶到时,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忙前忙后。苏莉脸色凝重,她拉住一个家里过来的佣人说,“福伯呢?”
福伯一直都是迟家宅子里最忠诚能干的人,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苏莉却连福伯的电话都打不通,她从护士那里了解到,福伯一整天都没来医院,只能问从家里赶来医院的人,知不知道福伯的去向。
那名佣人却摇头道:
“我们都没看到福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再见过他。”
苏莉皱起眉头,觉得福伯的消失很奇怪,但她又来不及多想。现在迟停的状态很不好,医生说他不能再在短时间内受到刺激,因此只能由她这个做妻子的先来操持现场的事务。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苏莉欣喜地走上前,将苏恋紫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