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种强烈的预感, 以至于真的看见那个名字时反而没有那么惊讶了。
果然是江予珩, 容因口中的男朋友。
顾灼勾唇一笑,懒散地按下接通键:谁啊?走错了吧。他一边说话一边紧紧盯着屏幕那端江予珩的反应。
江予珩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往后退几步, 认真对比一下地图或是别的什么,没多久,他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再次开口:您好, 我是来这里找容因的。请问他在这里吗?
什么容因,听不懂。你找错了,快走吧。顾灼故意说。他一点都不想让江予珩和容因见面,现在仗着容因呆在房里不肯出来,就肆无忌惮地乱说话,反正也没人知道。
江予珩蹙着眉心,不太相信地反问:请问您是谁?麻烦您开一下门,我收到的信息是他在这里。如果我无法确定他的安全,也许会选择报警。相信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还挺有想法。顾灼嗤笑一声,回头确定了一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正是容因睡觉的点,说不定他都睡着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他安了心,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他男朋友,请问你是哪位?没事的话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当电灯泡小心找不到对象,没听过啊。
江予珩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现在要见到他。如果一分钟之内我没看见他出现在这里,我就会报警。他左右看了看,精准地找到了摄像头,先是冲顾灼礼貌地微笑一下,接着向顾灼展示出他的光脑,上面竟真的是拨号界面和那串三岁小孩都不会记错的数字。
有两下子顾灼低叱一声,清清嗓子,决定先把他给哄走,反正不能让容因和他见到面。至于之后容因会不会生气,就之后才说好了。
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顾灼假惺惺地捏出一副抱歉的腔调,糊弄江予珩,你找容因是吧?他早上确实是在这里啊,不过中午他好像和谁发了消息,说是下午要去找人,已经出去了,现在不在这里啊。
他状似遗憾地叹口气:你来晚了,应该早点的。现在好了,错过了吧。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去找找他,不然你们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误了就不好了。
江予珩忍了又忍,眉毛越拧越紧,怀疑地说: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我不太相信您的话。因为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如果您找得到他的话,就让他给我发个消息自己说吧,不然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非常抱歉,希望您可以理解,确认他是否安全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灼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暗骂江予珩难缠又烦人,语气变得不太好,说了不在就是不在,你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要不要给你买个助听器啊。你要找他走错地方了,快走吧。
而且我跟你说顾灼一句威胁的话还没出口,卧室门忽然被吱呀一声推开。容因漂亮的脸蛋从缝隙里探出来,头上乱七八糟翘着几根呆毛,一副被吵醒的迷糊样子,声音黏糊糊的,顾灼嗯,你在做什么?在和谁说话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房门,揉着眼睛走出门,刚开机的大脑已经把上午被吓到语无伦次的事自动忘记,眼前的顾灼还是找了一晚上带他偷跑出来的大好人,容因本能地依赖他。
顾灼脸色当即一变,几步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顺带捂住了他小小的脸蛋,惹得容因不停地呜呜要挣扎出来。顾灼站在他身后,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捂着他,给他比了个安静的口型。
容因毫无障碍地理解了,毕竟他们以前一起逃课被抓后经常这样当堂对口供。他慢慢地停下挣扎,也用口型回了个怎么了。
他看上去好紧张,被顾灼揽在怀里,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帽子后还垂着两只兔子耳朵,小小软软的一团。顾灼看得心口发软。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呢,顾灼晕晕乎乎地想,好可爱啊,像一只还没长大的小兔子。小兔子就应该好好呆在温暖的草窝里被人保护才行。
嗯小兔子,好像一只小兔子。顾灼傻傻地对容因笑,还伸手把他的兔耳朵帽子拉起来戴在容因头上,郑重其事地说,我的小兔子。
容因眼前一片黑,视线被挡住,只看见顾灼傻子似的笑,还像摆弄洋娃娃一样摆弄他,顿时不干了,一脚踩在顾灼的拖鞋上,还用力碾了碾,生气地说:你有病啊顾灼!怎么又动手动脚!
他一气之下没控制住音量,声音传的远,立刻被通讯器忠实收录,传进站在门外的江予珩耳朵里。
江予珩凝神听了一会儿,断定是容因的声音,再次敲响了门,扬声喊道:因因,是你吗?
容因打闹间隙听见熟悉的声音,愣住了:我没听错吧?这是江予珩?
他没理会顾灼阻止的动作,飞快跑到玄关处,输入密码,啪嗒一声打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江予珩一看见他就笑起来,周身略显冰冷的气息恍若冰雪消融化为潺潺春水。
你真的过来了!容因惊喜地说,我还以为你至少要明天才能到。
江予珩没和他说自己买了特快列车的站票就为了早点过来见他,只是微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容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体给他让出一条路。江予珩上了台阶走进玄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抱臂斜倚在墙边,脸色差的要命的顾灼。
顾灼明显也看见他了,从鼻腔里很重地哼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屑。
江予珩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屋子里的痕迹,有生活的气息,但明显刚过来不久。卧室的门开着,暂时还不确定是不是睡在一起。
容因迟钝地想起似乎应该做一下介绍,于是站在江予珩和顾灼中间,很认真地给他们互相介绍起来:江予珩,这是顾灼。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是江予珩,是我的男朋友。
又听一遍。顾灼烦躁地薅了把头发:知道了。
江予珩显然想起来刚才和顾灼之间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容因的介绍词:好朋友。
他看向顾灼,主动笑了笑:你好,我是江予珩。
顾灼敷衍地嗯了一声:顾灼。
江予珩对他的不满心知肚明却并不戳破,装作什么都搞不清楚的样子说: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因因了。
顾灼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客气啊。再晚来一点也没事。他抬抬下巴朝着容因的方向,挑衅道,正好这里也不需要你。
江予珩意味不明地回道:这可不一定。
容因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走过来,眼神都透露着欣喜,视线基本集中在江予珩身上,说话的语调上扬着,听着让人也想笑:江予珩你来了太好了!我真的太想你了!
顾灼的脸色又臭了一个度。
江予珩俯身捏捏容因的脸颊肉没说话。
容因继续说:顾灼做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我感觉再多吃一顿我都会窒息,你来了我终于可以吃正常的饭菜了。
他抱怨的时候顾灼挑了挑眉,当着江予珩的面去逗容因:不好吃你还吃这么多?有恃无恐是吧。
容因和他打闹惯了,见顾灼过来惹他,第一反应就是反击。他反应很快地伸手打了顾灼一下:怎么,难吃还不让人说啊,顾灼你好小气。
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顾灼瞥了站立一旁没动静的江予珩一眼,长腿一迈,拦住容因,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哼笑道:跟我闹是吧?
容因去躲他没躲开,被顾灼抓住一直揉。
江予珩唇边的笑意敛下去,眼神一直看着两人打闹,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