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是不会相信的。才一个呼吸的功夫, 江予珩就妥帖地整理好自己, 凌乱、充满折痕的衣服被一点点抚平,被扯开的扣子也被细心扣上,保证自己每一个角落都完美无比。
你说你喜欢傅敛?江予珩垂着眼眸, 淡白色的灯光从他的头顶上打下来,浓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冷白的肌肤上,侧脸的红色印记慢慢加深、变红, 显出清晰的五指印,因因,你很不擅长说谎。
他温柔地注视着容因,语调平稳地开口: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躲避对视,还会不由自主地眨眼睛。
容因正在颤颤扑闪的睫毛一下子顿住了,他瞪大眼睛,很茫然似的,眼尾洇着薄红,像春睡的海棠花,漂亮又脆弱,那样不堪一折的模样。
真、真的吗
大概是他懵懂的神情取悦了江予珩,他忽然学着容因的样子眨眨眼睛,凑近他的耳畔,像交换一个小秘密一样,用气音说:原本是骗你的。
但现在我知道了。
江予珩说:你根本不喜欢傅敛。所以因因,我在你心里这么好骗吗?他的指尖点了点容因的鼻尖,刚才的话不算数,我当作没听见。
容因还在持续愣神,江予珩站直身体,晃了晃背包,当着容因的面打开它,里面是奶粉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明天天晴,打算带你去西山公园郊游。
今晚早点睡,明天我来叫你。
他的手放在开关上,仪态完美得能够马上去参加一场晚宴:要帮你关灯吗?
丝毫没有再提及刚才的事,他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容因心血来潮给他的一个不值一提的恶作剧。
容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就在江予珩要按下开关的前一秒,他脱口而出:等等!
隔了两三秒,灯光没有暗下去,江予珩迟迟没有动作,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可垂在身侧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呼吸的频率乱了些许:因因,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他望向容因,声音也在抖,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容因竟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恳求,他心里越发愧疚,几乎就要答应他了。
系统见势不对,立刻大声提醒道:【宿主!快说出来!!不能再拖下去了!!】
容因别过头避开江予珩的目光,手指攥紧,小声说:不行,江予珩。
他没和江予珩对视,就着这个姿势,慢吞吞地说:要分手的。
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来,江予珩奇迹般地松了口气,或许是早有猜测的缘故,他心底甚至没多大波动,还能分出心神问了一句: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容因想了想,悄悄瞅了他一眼,按着系统昨天嘱咐的n B开口说:因为我不喜欢你,现在我不想再继续这种关系了。
江予珩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还有别的吗?
啊?容因被他的问题问得懵了懵。
这个系统可没教啊。这怎么还擅自篡改题目呢。
没、没了吧容因硬着头皮往下胡编乱造,就是,呃、我就是觉得谈恋爱有意思所以想试一下,现在觉得好像也他一边说一边想起江予珩的小蛋糕和江予珩做的饭,还有江予珩给他做的小工艺品,就把后面那句没什么意思吞了回去。
江予珩像是很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我们分手吧。
?这回轮到容因愣住了,他呆呆地回不过神,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一遍:你、你真的同意了?
江予珩认真地说:我同意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关系了。
容因还来不及感受任务完成的喜悦,就被他下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关系,我再追你一次就好了,因因。
容泽答应的两天时间转瞬即逝,清晨的闹铃响起,容因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小猫咪一样拱了拱枕头,把自己一头黑发拱的乱七八糟。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江予珩站在门外,按时叫他起来吃早餐:因因,还不起床吗?早餐要凉了。
容因半眯着眼睛关掉闹钟,脑子不太清醒地回了一句:我不吃早餐了他说到最后,尾音几乎快要消失,半个身体探出被子,窗帘拉的紧紧的,没透出一丝光线。
外面的敲门声很识趣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门锁被打卡的咔哒声。
江予珩踏进房门,一眼就看见雪白得仿佛在发光的一小节腰身和一点凹陷下去的腰窝。
起床了,小懒猫。江予珩掀开他的被子,顿了顿,好好地给容因盖住了露在外面的身体,又扯扯他的睡衣,把肌肤完全包裹起来。
容因在睡梦中微蹙着眉心,嘀咕道:好吵你别吵我,我要睡觉的
真的不起床?再给你宽容三分钟,三分钟之内爬起来就算你过关。江予珩说,不然就要收取报酬了。
昨天晚上已经说好了。
容因隐约听见一两个关键词,本能地感到不太妙,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江予珩站在他床边,高大挺拔的身体遮住了门缝里透出的光。
见容因醒来,他状似遗憾地叹口气:还有三十秒就倒数完了,要不你再睡一会儿?
容因警惕地看着他,怀疑地说:你进来干什么?
不怪他这样的态度,那天晚上江予珩说了要追他之后,是真的有很努力地在践行自己说出口的承诺。
容因看着他,时常会觉得从前那个无比守规矩、无比正直的江予珩是自己臆想中的人。
我又没答应你!什么三十秒,我不认的!容因裹紧被子,把自己团成一团,企图驱赶入侵者,你出去,我要起床换衣服了。
江予珩慢悠悠地打量他两三秒,在容因毛骨悚然的视线里,欣然应允:好啊。
容因松了口气。
洗漱完毕坐在餐桌上,对面是睡眼朦胧、还穿着睡衣,看样子根本没醒的顾灼。容因逮住机会,顿时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你是猪吗?看看现在几点钟了?猪才会睡到这个时候吧!
顾灼和他斗嘴的本能已经刻进骨子里,即使脑子还不清醒,也能下意识顶回去:哈?也不知道是谁五分钟前才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好不好。
五分钟也是时间,那我也比你早。
呵呵,昨天你晚了我十分钟你怎么不算?
从今天开始不行啊?
谁说的?我同意了吗?
我说的,用得着你同意吗?你谁啊。
江予珩从厨房里把吐司和煎蛋端出来,瓷盘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一扣。他瞥一眼容因,开口道: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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