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看向他。
傅抱青:像慎之这种身份特殊的人,是没有回头路的,就算他今天任职羡城督军,有朝一日,他还是要回去的。当然了,如果他不想回去,他可以和你远走高飞。
白玉萝沉默不语。
傅抱青盘腿而坐,他虔诚地揽住她的双肩,玉萝,我没有骗你。
她低下头,我知道。
傅抱青心里觉得抱歉,他的声音更软,谴责自己:我是不是很无耻,提前告诉你这些。
白玉萝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傅抱青咬住下嘴唇,玉萝,接下来你要怎样选,我都支持你,但是我不想你伤心,所以你最好慎重些。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背对着的身影,情夫,还是丈夫。
白玉萝敛起眸中笑意,她问他: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选。
傅抱青渴望地看着她,他看了她许久,恨不得将她刻进眼睛里,他的目光一往情深,最终迟缓地抛出自己的答案:你选他,会更好。
白玉萝凑过去揽住他的脖颈,亲了亲,抱青,你真的傻。
傅抱青摇摇头:你不懂,因为我有恃无恐。他深呼吸一口,告诉她:我有等待的资格。
但是章慎之没有。
章慎之连命都不是他自己的了。他哪里来的时间去等待。
傅抱青存了私心,悄悄地回抱白玉萝,反正我不急,我有大把时间。
他送她出门,又招了章慎之进来。
章慎之瞄一眼白玉萝,望见她嘴上口红少了大半,傅抱青主动交待:慎之,对不起,我吻了你的太太。
是时白玉萝早已经走出去,傅抱青将门关上,招待章慎之坐下。
傅抱青指了指章慎之坐着的沙发:就在这里,我和她吻了好几次。
章慎之僵住。
傅抱青:慎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生气
章慎之:没有。
傅抱青挨着他坐下:你总说没有,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你看看你的拳头,你恨不得现在就用它砸向我,对不对。
章慎之斜着脑袋瞪他一眼。
傅抱青凑过去,慎之,何必呢。
章慎之紧蹙眉头,抱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替你请大夫。
傅抱青长长叹口气,我知道你是想说我脑子有毛病。慎之,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藏,你也别遮掩,横竖我们心中都有一个白玉萝,不是吗
章慎之抬眸看他,傅抱青没有躲闪,他接住他的眼神,一字一字认真道:慎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章慎之不敢接话。
傅抱青继续道:她爱你,我看得出来,慎之,我真羡慕你。
章慎之这时候开口:从你写的信里,我看出来了。
傅抱青一拳打过去,语气幽默,半开玩笑:我说认真的,我真的想过要一枪毙了你。
章慎之点点头,那晚你不该打偏。
傅抱青指着他:你总是这么气人,不给人台阶下。
章慎之声音低沉:抱歉。
傅抱青哎呀一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慎之,你不怪我就好。那晚你从我屋里离开,我说让你别和我争,我使了心计的,慎之,你对我很好,我知道如果我请求,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毫不犹豫地包容我。
章慎之也跟着笑起来,他脱了军帽,拿起傅抱青刚取出来的酒,两人一人一口,轮着灌酒。
两个人东倒西歪躺在沙发上,一人占据一角,章慎之卸下平时的冰冷伪装,笑得格外苦涩:抱青,你说我们俩现在到底在干嘛,我应该拿拳头揍你,你应该拿枪毙我才对。
傅抱青笑道:我已经拿枪打过你了,欠你的拳头还没落下。
他直起上半身,章慎之配合地伸出拳头,轻轻一拳落下,刚碰到衣料就已收回。
傅抱青咧嘴笑:好啦,这下就算扯平了。
章慎之松了两颗衣领袖子,从傅抱青手里接过酒,抱青,你真的很爱她,对不对
傅抱青点点头:对。
章慎之:那你替我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伤害,一直陪着她。
傅抱青没有立马应下,他看着他说:慎之,你应该知道她想要什么。那晚虽然我没有听到你们说了什么,但是我看得出,她想要的是你,慎之,你想想,一个女人,等你等了六年,她会随随便便就跟另一个男人厮守终身吗
章慎之懊恼地埋下头,他捂住脑袋,抱青,你明知道我不能,我有苦衷,我害了她六年,不能再害她一辈子。
傅抱青拉开他的手,慎之,她的梦在你身上,你得让她圆梦。
章慎之:圆梦的代价太大。
傅抱青指了指自己:我做你的后备计划。你圆了自己的梦,也圆了她的梦,我也就能圆我的梦了。一举三得,有什么不好的
章慎之怔住,他问:抱青,你不介意吗
傅抱青反问他:那你介意吗
章慎之:我应该感谢你。
傅抱青咧嘴一笑,我也是。
第49章
阴雨细蒙蒙,白玉萝撑着把油纸伞,章慎之跪在坟前给章鸿泽上香。
他们今日是走路过来的,没动用督军府的车和章家的车。来的时候尚有几分晴色,回去的时候已经乌云密布,一路坑坑洼洼,章慎之从白玉萝手边接过伞,低头望见她脚上沾了泥泞。
自那日从傅抱青的小洋房回去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碰面。
章慎之主动找的白玉萝。
让人递了帖子,帖子上什么都没写,就写了一行字:城西大愧树。
他给了信号,她一看就明白。
儿时她闯了祸不敢回家,章慎之就会在城西那棵百年槐树下接应她。他特意在树下扎了个秋千,他们在外一待就是一整天,荡秋千荡到黄昏,她玩够了,也就愿意让他背回家了。
上完香,往回走。路上滑,白玉萝爱俏,穿着丝绸旗袍高跟鞋,走起来步子碎碎的,生怕跌倒。
章慎之站在原地愣了一会,而后走上去,牵了她的手。
白玉萝一怔。
章慎之将伞还回去,蹲下身,我背你。
她愣着没有动。
章慎之语气不容置否:上来。
白玉萝覆过去。
他背着她,步伐稳健,她两手圈着他的脖子,嫌伞碍事,干脆扔了,一个劲地往他背上蹭。
章慎之,我腿又没断,你干嘛背我。
怕你弄脏鞋。
你心疼我鞋呀
我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