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婆正在搭蚊帐,没留意自己,她连忙找出毛巾来擦脸。刚擦完,她的主治医生来复诊了。
主治医生姓许,是一个有些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许医生一一检查了陶小霜的体温和心肺,然后神情轻松地说道:“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为防万一,住院观察两天吧。另外,你的右手和膝盖需要去值班室搽些药,你现在起得来吗?”
“恩……好像不行”,陶小霜感觉自己的身体没力气,尤其是右半边,一动就隐隐作痛。
看陶小霜尝试后起不来,许医生就开了张葡萄糖的输液单,让她输完后去休息室找值班医生搽药。
护士站里,张丽和同事们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是留意到了交上来的输液单。看到是陶小霜的,她忙和要去305号的张护士商量:“张姐,这份单子让我去吧!”
张护士点头后,架上输液瓶,张丽推着架子去了305号病房。
虽然换了床位,可张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陶小霜,那雪白的脸庞不带一丝血色,却更显得眉黛睫浓。
张丽走过去时,陶小霜正在劝说徐阿婆回家,“外婆,你看我人都醒了,不用看护了。家里面的事多,你就回去吧……晚上也不用我妈来陪床了。”这两天一夜里,徐阿婆守着白天,陶小霜的母亲程谷霞则在晚上来医院陪床。
“不行,没人陪着,你一个人在医院里哪行呀”,徐阿婆还是担心外孙女。
张丽的心里本就愧疚,正不知该如何弥补,听到这里,连忙说道:“这位阿婆,你尽管放心。有事的话,只要到护士站喊一声,我们肯定随叫随到的,为人民服务嘛。”一边说,她一边熟练地做输液准备。
在张丽熟练的动作下,很快左手腕就被戳了一针的陶小霜挂着吊瓶,接着劝说徐阿婆:“外婆,我真的没事了,一个人也可以的。而且这位……张护士也说了,要是有事可以找她们的。”说话时陶小霜看了眼张丽胸口的名牌。
张丽连连点头:“对!对!有事就去找我,这几天里我都负责这间病房的!”
徐阿婆被外孙女一再劝说,又见负责的护士这么热心,也转了心思。她想了想,问道:“要不这样——这两天就让你迎军哥来医院里给你送饭,顺便在白天里陪你。到了晚上,你就一个人,好伐?”
陶小霜赶紧点头,“这样好,外婆,你就放心回去吧。”
徐阿婆提到的迎军哥指的是陶小霜的大表哥程迎军。
徐阿婆和陶小霜早逝的外公程根生一起生养了10个孩子。程根生是绍兴乡下的木匠,据徐阿婆说人能干又顾家,可惜染上了肠痈,早早就去了。后来,孤儿寡母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这10个孩子里只有4个长到了成年,正好是徐阿婆的头三个男孩和第一个女孩。在解放的前一年,陶小霜的三舅程家老三还没了。
解放后,大舅程谷余、二舅程谷华先后结了婚,徐阿婆跟着二儿子过,陶小霜则从7岁起就寄住在二舅家。最近三年里,大表哥程迎军也住在二舅这里。如果说陶小霜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寄住的话,那么表哥迎军的寄住则是一桩阴差阳错的糊涂事了。
陶小霜的大舅程谷余有一儿一女,迎军是他的大儿子。三年前,为了支援三线建设,大舅工作的水泥厂整厂搬迁到了安徽,大舅一家也得随厂搬去安徽的县城。
事出突然,夫妻俩本来打算先去安徽安顿好后,再回上海接孩子,可是大舅妈张娟拗不过女儿采红,只好先带她一起去了安徽,儿子迎军则暂时留在了上海。不久,新家刚有个样子,大舅妈却累得流了产,紧接着采红又染上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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