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松江前,孙齐圣就猜测那对母子口中的‘爸爸’可能就是周胡斌,这事没有证据,只是孙齐圣的直觉,所以他来松江找证据。可惜来的有些晚了:洪春一家已经搬走了,而公安局的抓捕行动弄死了张发贵,还让镇上原本九假一真的流言发酵到一点真相也打听不到的程度——无论真话假话,总是越传播越走形的。
不过,孙齐圣不是警察,他给人定罪不需要证据,一番探查后,他已经基本确定周胡斌就是那封匿名信的幕后主使。
回到虹口后,他立刻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陶小霜。说这话时,两人一个带着采秀迎泰,一个带着佰岁、朱大友,正在四川北路上压马路。
“天啊!周胡斌他……”陶小霜惊得声音都大了八度,“他为什么要……我又没有看见他!”说到这里,陶小霜突然有些明白了,“他是不是疑人偷斧之心在作祟呀,以为我看见了他,所以要写信害我?”
“我猜他十之八/九是因为你看见了他的背影,所以心虚得不敢和你打照面。你不是说大年初二你会去高家吗?他作为女婿那天也会去的。”
“就因为怕我认出来,他就要把我弄成黑五类呀!周胡斌这人简直坏得流脓!”陶小霜气得脸都红了。虽然孙齐圣说他还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这事,但陶小霜相信孙齐圣的判断和直觉。
怒气勃发中,她的脑子运转得飞快,“他能写匿名信,我们也能。我们也给公安局写封信,信上就写‘周胡斌和洪春是情人,是他指使张发贵写的匿名信’。”
孙齐圣好笑的摇头,“这信要这么写,公安立刻知道是你写的,好伐?”
“啊!对呀,这么写就暴露我见过洪春的事了。”陶小霜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那就写:周胡斌指使张发贵写的匿名信。这个怎么样?”
“这个行,”孙齐圣点头,“我明天就跑一趟邮局。”所谓匿名信,其实有两种写法。一种不拘形式,卷成卷揉成团,直接往举报单位里塞就行;而另一种,则是写成信件通过邮局寄送,这种其实是有名字的——没名字邮局不给送呀:假名假地址,只有收件单位是真的。孙齐圣可不会傻到跑去公安局塞匿名信,他自然是选第二种方式。
……
港务局在沪北的公房位于虹口区和杨浦区交界的码头旁,是品字形的三栋旧式公寓,高家分到的两室一厅就在品字右‘口’上那栋公寓的三楼。
这天下午,高三梅散乱着头发,人如呆鸡似的坐在高家的客厅里。她的左边坐着高家人,右边则坐着周家二老和周胡斌的两个兄弟。两家人吵了论了大半天,如今正等着高三梅说句话。
高三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周胡斌,感觉这两天的遭遇像是在做梦:前天,公安局秘密带走了周胡斌,自己不知道在家里急了一晚。第二天才得到了邮政局的通知,然后自己叫来了弟弟四海,两人正要去公安局,周胡斌却被放了回来;接着是周胡斌痛哭流涕的坦白——这是他/妈的、狗屁的坦白!要不是公安局查到了那个白鹰和洪春,他周胡斌会吐一个字吗!!!
高三梅看着周胡斌脸上被自己抓出的道道血痕,心里一片悲凉:以为两人心心相映,慕煞旁人,结果却是自己这半辈子都白活了。
“你怎么就做得出来,我难道不想给你生个儿子吗——我第四次怀孕的时候,大出血差点死了,医生说我不能再怀孕,我比谁都难过……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呀!周胡斌,你说呀!你说!”高三梅边说边抡起手,一个巴掌打在周胡斌的脸上,她的眼睛哭了两天已经哭得血红,这时流下的眼泪里似乎已经带着血。
在场的人见了,都上前劝慰关心高三梅,真的心疼她的有之:高阿婆、高大桃、高四海夫妻还有她躲在里面房间里偷听的三个女儿。装作担心的人也有,和高三梅早已姐妹生隙的高双桦,以及周家诸人。
周阿婆作势狠狠地打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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