狍子精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
他打量了下四周,破庙的正上方有个积满了灰的佛像,掌心向外,一手手指下垂,结与愿印,身上的彩绘斑驳,底下的宝座莲台也布满尘埃。佛像前有张放贡品的八仙桌子,上头倒是干净,拢共摆了仨碟子,有俩上面空荡荡,还有一个上面就剩了个干巴小苹果。
狍子精好奇得很,伸手就想偷偷把那碟子上的苹果拿过来。
涂幽“啪”了一声打在了他的手上,“动什么动,给神仙吃的,你是神仙吗?”
狍子精委屈地摸摸被打的有些发红的手。
“我就是看看嘛…”
狍子精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神像,问:“这里供的是谁呀?”
涂幽一屁股坐在八仙桌上,捞起那干巴小苹果,在手里抛了两下,不过一瞬,他身上的军装便悄然褪去,换成了一身雪白的长袍,短发变成了长发,在腰间晃啊晃,煞是好看。涂幽伸展了下筋骨,从八仙桌底下抠出一块儿铜镜照了照,为自己的美貌而叹息。
狍子精有些看呆了。
涂幽照了照镜子吹了个口哨,才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这里供的可不就是你狐狸爷爷。”
狍子精被他看得有些脸红,抬起头看了看那座神像,又看看涂幽的漂亮脸蛋,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歪着脑袋说:“但是你们长得不像啊。”
涂幽挑了挑眉,大言不惭地说:“匠人手粗,未能将你狐狸爷爷的美貌雕出分毫。”
狍子精“哦”了一声,又抬头看看那神像,喃喃自语道。
“好像是没有你好看。”
狐狸精被人夸过无数次,这次也和往常一样,昂起下巴,丝毫不带一丝羞赧。
“那是,算你这狍子精还有点儿眼光。”
他伸手一挥,狍子精眼前顿时天旋地转,头昏眼花,不过眨了个眼儿的工夫,他再睁开眼,就见原先的破庙消失了,周遭的物件儿陡然一变,二人便置身于一处山洞里,洞口有皑皑白雪隐隐可见,狍子精走近两步伸手却怎么也触不到咫尺可见的矮树枝。
山洞里有一座玉台,上面铺了软草席,一屁股坐下去松松软软,一张小圆桌,摆了点儿深冬时节仍开的小野花,四周岩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满是锈迹的长剑、缀满珠玉的宝石项链、甚至是还有一块儿被剃了个干净的雪白骨头。山洞里还有一汪清泉,数九寒冬泉眼处仍“噗噗”冒着泡儿,狍子精从这头看到那头,目瞪口呆。
涂幽一看他这幅样子,嗤笑了一声:“你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是什么?”狍子精指了指那泉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涂幽往那儿瞥了一眼,托着腮说:“它叫‘镜花水月池’。”
“镜花水月池…”
狍子精喃喃念了两句,垂手就要伸进那泉水感受一下。
“别碰!”涂幽眼疾手快,抬了抬手施了个法就把他定在空中。
他猛地从铺着软草席的温润玉台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提着他领子就把他扔到了一边。
咒法倏然消解,狍子精膝盖磕到了地上的岩石上,痛得抱着膝嘤嘤直叫。
涂幽恼怒地看他一眼,道:“这里面的水不能碰知不知道!”
狍子精抱着膝在地上打滚,“呜…不知道…”
“你…”涂幽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刚想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就见他膝盖上有血丝冒了出来。
狍子精眼圈蓄了泪,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呜…好痛…”
狐狸精满腔的怒气乍然消解,他干巴巴地问了句。
“很痛吗?”
狍子精点点头,眼泪就出来了。
涂幽抓耳挠腮,眼睛环视着四周,最后定在了镜花水月池里,他一边从镜花水月池里掬了一捧水,一边叉着腰颐指气使道。
“裤子脱掉。”
狍子精泪眼朦胧间猛地警觉起来,揪住了裤子死活不撒手,以为他要把自己扒干净煮了,声音都带了哭腔。
“呜…大仙…我屁股上的肉不好吃。”
“谁稀罕你这二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