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幽忍不住戳了他一下。“愣着干嘛?”
狍子精茫然地看他一眼,问道:“刚刚那人是不是说我是狗?”
涂幽二郎腿放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刚刚?你的刚刚是一个时辰之前?”
狍子精看着他的神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噤了声。
涂幽咧开唇,露出一口白牙,问他:“看戏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这话不似王富贵问他“东边的草好不好吃?”那样简单。狍子精急忙直起腰,抿了抿唇,想了有一会儿,最后憋出一句。
“嗯…台上的花好好看的。”
涂幽二话没说,揪着他耳朵就把他揪出了朝天园。
狍子精委屈地撅噘嘴,在门口抗议道:“疼!”
涂幽松开手,哼了一声。
“以后爷再也不带你来这儿了。”
他话音刚落,扭头便想走,走了半晌没听见后头有动静,狐狸精脚步顿了顿,猛地一个回头,便见狍子精眼巴巴地看着那阿公手里的糖葫芦把儿。
拢共只剩了一根,那阿公见着朝天园里没人走动了,收拾了下东西就准备回家。
狍子精眼巴巴地看着他仅剩一根的糖葫芦,阿公直起腰,便看着眼前杵着一毛头小子,个子不高,眼睛很亮,看上去傻乎乎的。
他眯了眯眼,笑着说:“又是你啊,吃糖葫芦吗?”
狍子精眼睛亮了亮,“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伸出来手来眼巴巴地看着那阿公。
“好嘞!”阿公摘下那糖葫芦,竖起一根手指头笑眯眯地瞧着他说:“一个铜板儿。”
“啊?”狍子精伸出的手又慢慢缩回,他往左右看了看,这时候发现涂幽不见了。
他顿时有些慌了,紧接着一条胳膊杵在了自己肩上,狍子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涂幽凑在他耳旁,低声威胁道:“不要指望我给你买糖葫芦。”
狍子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哦”了一声,又耷拉下脑袋,看上去十分沮丧。
涂幽看着他垂下去的脑袋瓜儿,先是顿了顿,紧接着放下胳膊叉着腰看了他一眼,然后原地转了两圈,有些恼怒地骂了一声。
“烦死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铜板,递到阿公手上,换回了一根冰糖葫芦。
喏,给。”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根糖葫芦,涂幽昂着头,胡乱塞到他手里,便大步往前走。
狍子精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捏着那根冰糖葫芦快步撵上了狐狸精,甜甜地喊了声:“主人。”
涂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看他伸出红润润的舌尖,一下下舔着糖葫芦上的裹的糖浆,眼角眉梢溢出的全是喜色。
他这才“嘁”了一声,有些轻慢地问道:“有这么好吃吗?”
狍子精点点头,“甜的,好吃。”
涂幽看着他鼓起的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结果捏了一手黏糊糊的糖浆,脸顿时又黑了。
天色不早了,涂幽懒得回山,索性便带着狍子精在镇上找了间客栈住。
狍子精吃完糖葫芦,脸颊全是黏糊糊的糖浆,涂幽嫌弃地看他一眼,“你怎么吃得满脸都是。”
狍子精疑惑地伸手擦了擦,手背上也沾上了黏糊糊的糖浆。
涂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的耐心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进了房,多要了床被子,涂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指一旁的搪瓷盆儿说:“去楼下要点儿水洗洗脸,脏死了。”
狍子精应声去了。
夜深了,透过小窗,能看见镇上星星点点的微弱灯火,远山连绵,一片片的是被雪染出的白,白的显眼,夜色吞没了太多东西,独独没有吞没那片雪。
狍子精乖乖洗完脸,凑过来,挤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