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声道:“雪狐吞月,山河寂寂,天师祭法,亡魂升空,这红月,他们没见过,客人你…该是见过吧。”
涂幽闻声脸色一变。
“你…”
既是寻常人,何以知道几百年前的事?
神婆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剪刀,哑声道:“客人大可放心,老婆子并无恶意。”
“此番前来,倒是不知客人有何贵干?”
涂幽冷笑一声,“神婆知晓那么多事,竟算不出我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么?”
“呵呵…”神婆笑了声。
“老婆子不过是道听途说,又恰巧通了点儿天机,怎的就成了无事不知的神人了,客人未免太高看我了。”
狍子精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单单听着这神婆神神叨叨地说着话,他便忍不住背后一凉。
他低声凑在娟儿耳边问:“她眼睛不是看不见吗?怎么学会的写字?”
娟儿倒是没想过这事儿,蓦然睁大了眼睛,“也…也是啊。”
她怎么学会的写字?
两人小声嘀咕着,这边涂幽已经从那神婆手边的笔架上拿了支中锋兼毫笔。
娟儿见他拿起笔,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凑过去说了句:“谢谢婆婆,我只是想借您的笔写几个字,写完就走。”
那神婆哑声“咯咯”笑了两声,“小姑娘,单是一句谢谢怎么够呢,老婆子为何要平白无故帮你呢。”
娟儿愣了愣。
涂幽拿着笔的手也顿了顿,他蹙了蹙眉。
“你这老婆子,说罢,用你一次笔,要多少钱。”
神婆摇了摇头,“老婆子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
她头转向娟儿,低低笑了声,说:“倒不如,有个细心的姑娘,在我跟前伺候几年,也叫我舒坦舒坦。”
涂幽将那笔重新放回笔架上,他抱着胸,冷笑一声。
“不过用你一次笔,竟要赔你好几年时光,这买卖,未免太不划算了。”
神婆不理会他,只是扭头看着娟儿,低声道:“买卖划算不划算,还得她说了算。”
娟儿咬了咬唇,有些怯怯地看着那神婆,狍子精戳了戳她,问:“她好像不愿帮你,要不我们去镇上…”
话音未落,便听见娟儿大声说了声。
“好。”
狍子精愣了愣,“你…”
涂幽愣了愣,他放下胳膊,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出了门。
狍子精紧跟在他后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那神婆,便见她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般,冲他笑着点了点头,狍子精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涂幽出了门,问道:“你疯了么?”
娟儿别过头,咬了咬牙,声音虽小,却坚定地很。
“总比去那群香楼好。”她说。
雪落在她头发上,她的两条麻花辫恹恹地垂在肩后,脸色却平静地很。
涂幽一时惊醒。
他以为是她痴了,没想到她年岁虽小,心里却如明镜似的。刘二根百般蛊惑的好去处,她其实早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进了屋,涂幽又拿起那杆中锋兼毫笔,神婆也不出声,重又拿起剪刀,剪着手里的月亮。
涂幽从娟儿手中接过那块儿小木牌,娟儿凑过去连忙提醒道:“月娥,我娘叫林月娥。”
涂幽点点头,“那就是林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