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脸色苍白的涂幽,脸色也难看的很,“疼不疼…”
涂幽费力地挤出几个字,说:“去…山下,找…找神婆…”
一句话未说完,涂幽的身体散出了点点金光,待那金光暗下来,地上便躺了只胸前全是血的狐狸。
这回任凭狍子精怎么叫,他都一动不动了。
狍子精急忙抱着他走出山洞,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
天光渐露,他抱着狐狸走了好几个时辰,待到走到了山脚,怀里的狐狸身上已经没有热气了。
“你冷不冷啊?”他喘着气,小声问他。
狐狸不说话。
他又自己嘟囔着,“肯定是冷的,身上都凉了。”
他小心将他裹在自己衣服里,企图把他暖热,狐狸一动不动任他摆弄,一言不发,安静地不像他。
狍子精有些不习惯。
他胸前鼓了好大一块儿,像怀个胎八个月的女人般挺着腰走路。
道上的人路过瞧他,见他胸前鼓了好大一块儿,都捂着嘴偷笑,有一个猎户带着枪问他:“嘿,小弟,你这怀里揣了什么东西?”
狍子精抱紧了怀里的狐狸,警惕地看着他。
那猎户还当真以为他怀里是些什么好东西,正欲上前探个究竟,便见狍子精眼神一下变凶了,直勾勾地地盯着他,像个恶犬似的。
“走开!”他说。
那猎户蹙了蹙眉,一低头却看见了他手背的上的血,不由得脸色一变,眼神也一下变得复杂起来,他瞅了狍子精两眼,扭过头便转身走了。
狍子精松了口气,没再耽搁,抱着狐狸飞快地跑到了神婆家里。
神婆家门口贴了春联。红色的两张纸贴在门框上,好歹显得这户人家有了些生气。
“有人吗?开开门……”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兜着怀里的狐狸狠命地拍着那扇木门。
那木门被他敲得门框都在震,他敲了没一会儿,便听见一声细嫩的女声,“来了——”
娟儿裹紧了衣服,匆匆去开门,谁料门一开,便见狍子精站在外头,目光有些涣散,见到她才聚起焦。
“神婆呢?”狍子精问。
娟儿愣了愣,急忙迎了他进来。
“在屋里呢,你这是…”
眼见着狍子精小心翼翼地将狐狸从怀里抱了出来,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这是…”
藏青色的帘子之后,神婆剪着纸的手顿了顿,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剪刀。
“有血的味道。”她说。
狍子精掀开那帘子踏进了小屋里,将那桌上的东西推了推,将狐狸小心放在了桌子上,急忙开口道:“他受伤了,流…流了好多血,肯定很痛…”
“他睡着了,一路上也不和我说话…你帮我看看…”
神婆嗅了嗅,一双干枯的手摸索着想去摸一摸桌上的涂幽,手还未探到狐狸身上,她便顿了顿,摇了摇头说。
“他已经死了。”
娟儿一愣,凑上前去将手指放在他鼻尖试了试,又掀开他前腿看了看他身上那伤口,不由得捂着嘴惊呼了一声。
她抬头看了看狍子精,却见对方顿了顿,然后摇摇头,“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怎么不会?”
“凡人皆有一死。”神婆摇了摇头说。
狍子精想想那被埋在地底下的王富贵,有些固执地说:“可他不是人,他是神仙。”
神婆哑着嗓子笑了笑,“他哪是什么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