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凡是从“同养润药栈”进的砒霜,只有同等剂量的一半功效。也就是说,“施一帖”开的药方上标明的记号是要向患者提供零毫三的砒霜,而“九源堂”那个账房先生黄承议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多给了一份,应靖波服下的砒霜已超出安全警戒线,算是死定了,可是,由于齐同泉向“九源堂”提供的砒霜是掺了一半面粉的,所以应靖波服下的砒霜应当还是在安全线之内。
换句话说,他不应当死于砒霜——起码是不应当死于“九源堂”提供的砒霜。
齐同泉说完后,向侦查员解释:本来,这是“同养润”的经营机密,不能向外界透露。但是,听说“九源堂”的账房黄承议为此已经送掉了性命,而汤老板也被抓起来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九源堂”的过失,寻思如果不把这个关节说出来的话,良心上过不去。所以,一大早他就到公安局反映这个情况,请民警同志明鉴!
仇越立马儿往里面打了个电话把殷贤铭叫了出来,殷贤铭听说此节后也是一个激灵。两人稍一商议,立刻向赵继统汇报这一情况,赵命令马上对业已封存的从“九源堂”提取的那一两多库存砒霜进行化验,同时,他们即刻对“同养润药栈”以及跟该批发行有业务往来的那些下家中药店的库存砒霜进行随机抽检。
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证实“同养润”老板齐同泉所言属实。这样,汤老板就被释放了。那么,黄承议为什么要自杀呢?
为此,殷贤铭、仇越两人对黄承议的历史情况开展了调查——别看黄承议是个弱不禁风的肺结核患者,却是“一贯道”的狂热信徒,打从十二年前起,就长期担任“一贯道”的点传师。
其点传的“一贯道”成员中,有山东地面上一度有头有脸的汉奸、“军统”“中统”特务、国民党军官、警官宪兵和恶霸,他跟这些有着特殊身份的徒众打得火热。从业已被捕的“一贯道”骨干分子的口供中发现黄承议还曾有大量**言论。
为此,根据市公安局“打击‘一贯道’等反动会道门组织办公室”的部署,黄承议已经被列入最近本市即将进行的第二次集中批捕人员的名单,他如果不死,不久就会被抓捕,然后接受人民的审判。
比照对首批反动会道门组织骨干分子的处理情况,人民法院对其的量刑不会低于有期徒刑十年。黄承议本人对此情况并不是毫无察觉。这段时间,不时有公安人员前来找他调查“一贯道”组织以及一些反动军警宪特分子的情况,再说他这人并不笨,当然会将那些已经被捕的“一贯道”骨干分子的罪行跟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进行比较。
据说他最近还热衷于时事,积极阅读报纸、收听广播,碰上有干部模样的病家来“九源堂”抓药时,还亲自接待,问长问短,打听最新政策。另据“九源堂”汤老板、其他店员、黄承议的家人、亲朋反映,黄承议最近一个多月来显得心神不宁,严重时甚至精神恍惚。
这样,可以认定黄承议因为自己的历史问题,已经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至少有四人可以证明,黄承议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曾向他们吐露过轻生念头。
刘巧玲拿着“施一帖”开的药方前往“九源堂”抓药时,因为汤老板正好不在店里,就由黄承议接待。由于精神恍惚,他竟然在药里多放了一份砒霜。随后,就发生了应靖波死亡事件。调查的触角伸到黄承议那里后,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心态,就被侦查员带到了派出所。
其时,黄承议并不知道“同养润药栈”向“九源堂”提供的是掺了一半面粉的伪劣产品,想当然地认为应靖波之死是因为服了他抓的药,以为这回公安局肯定不会放过他,必会新账老账一起清算,弄得不好给枪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就想到了自杀并且立刻付诸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