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的思绪被黄桦拽回来,他挑眉,问黄桦:“还让我发出去吗?我要是真发了你会怎么着?”
黄桦冷酷地挑眉,说:“那你试试呗。”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丁达的身边,混入三三两两的观光客当中,丁达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们,像出发前一样。
走得远了些,姜启才忍无可忍地对黄桦说:“我真没见过像他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黄桦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也说了,他自我意识很强,他总是觉得一切都得围着他转,又自视甚高,最重要的是输不起,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不知道他这漫天遍野的朋友都是怎么交的。”
姜启冷哼一声,道:“怎么交的?小人喻于利呗。以前他流量大热度高,是你们行业里数一数二的,所以愿意跟他交朋友的人也多,现在他名声臭了,你反过来举证他以后,你看还有几个人出来给他说话?之前鼓捣他上货的那些人出声了吗?”
黄桦摇摇头,有些惋惜地说:“其实以前我们在一个学校的时候,我有听说过他,业务能力过硬,人的思路也活络,只是太活络了,又被那些钻进钱眼里的人带偏了,挺可惜的。”
姜启听黄桦这语气就皱起眉头,闻言更是不悦地反问一声:“嗯?”
黄桦连忙找补,说:“但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而且他自己不动那个心思谁也说服不了!而且也不可惜,他还有那么多顾客呢,这阵风头过了还能卷土重来,我还得跟他对打呢,不可惜不可惜,我严阵以待。”
姜启又哼了一声,掏出一个橙子塞到黄桦手里,说:“说这么多话渴了吧,补充点维生素。”
黄桦剥开尝了一瓣,皱着脸说:“好酸啊。”他委屈地说:“橙子也酸,你也酸,只有我很难。”
第32章三十二
姜启狐疑地接过黄桦手里的橙子,反问道:“怎么会,不是说是特产吗,据说很甜的。”
他尝了一瓣,不算太甜,但也不至于说是酸,可是黄桦脸也皱在一起,两道眉毛也拧在一起变成打不开的结,一点也不像是为了捉弄姜启而故意做出来的模样。
姜启恍然大悟,拿过他手里的剩下一半橙子,说:“原来你喜欢吃甜的。”
黄桦没答话,但姜启看着他,在心里给黄桦绘制的那个图像又完整立体了一点,像小孩子口味一样嗜甜,吃饭也需要人哄着的黄桦让姜启感到爱不释手。黄桦存留的孩子气是珍贵的宝藏,那些他们曾经共同经历的岁月,他所拥有的黄桦的少年时代,他并没有能够妥善珍藏。
因为那时他不曾预料到分别,也永远不会预知往后岁月里的种种坎坷与翻覆。而现在,他们也能称得上是沧海桑田,黄桦的孩子气就显得更为珍贵。
他们两人肩并肩坐在一棵树下的长椅上休息,巨大的树冠投下一片树荫,夏天燥热的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黄桦和姜启就闭着眼睛感受风,顺带感受粗糙的沙粒拂过面颊的感觉。
黄桦闭着眼睛往姜启身边挪了几下,消除了两人之间原本就不算宽的空间。姜启睁开一只眼睛看他,黄桦闭着眼睛脸不红心不跳,说:“太阳照到我这边了,有点晒。”
姜启心里的阳光才像是洒遍心房,他并不揭穿黄桦,只伸手绕过肩头搭在黄桦肩头,用手掌替他挡了挡被树荫遮得还算严实的太阳。
黄桦嘴角勾起笑容,十分短促,又转瞬即逝,他发出嘿嘿的笑声,姜启低声笑他:“傻。”
短暂的平静是被一声拍照声打断的。景区照相的人不少,拍游客照的比比皆是,快门声相机声此起彼伏,照理不该突兀才是,但姜启敏感地睁开了眼睛。
那个拍照声太近了,近到不像是在拍风景,而像是在拍他们俩。但周围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人很多,姜启没法判断是谁。
黄桦也睁开了眼睛,问姜启:“怎么了?”
姜启摇了摇头,说:“感觉有人刚才拍了我们俩,但是不知道是谁。”
他们都是做这个行业的,知道镜头对自己事业而言的意义,更知道每一帧图像和视频对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好看的图频可以瞬间吸引到许多受众,但像刚才那样亲密的合照,如果发出去了,谁也不能确定效果会是什么样的。在边缘线上游走,又有丁达这么个定时炸弹,被拍以后如果舆论一边倒地批评,姜启和黄桦的生意都要完蛋。
“会不会是那个玩意儿。”姜启皱着眉头问黄桦。
“你说丁达?”黄桦摇头,说:“不会是他,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他不会给人留下余地的,秉持的人生原则大概是要死最好死透了这种。拍张照片,后果如何是不可控的,他不会这么做。”
姜启想着也是,丁达看到自己和黄桦成双入对的模样,既恨不得掐死他们俩,又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他不会拍张照片给自己添堵。
黄桦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别想了,说不定只是游客恰巧站在旁边拍照罢了。”
两人的话题刚刚结束,黄桦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手机摆到姜启的面前。
是黄桦的父母打来的,黄桦连备注也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头像能看出来。
黄桦把手机在姜启面前晃了一眼,然后又拿回来,他接起电话,那边很快就如同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响起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