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吃的?”噪音中,程落凑近景灼问。
景灼不想让自己想吃的东西成为抹灭不去的噩梦:“你中午还要做饭?”
“说了要一直在你这儿晃悠到你好了为止。”程落慢悠悠地走着。
“我好了。”景灼说,“我好得不能再好了,你要真想晃悠,咱能晃悠去外头吃点儿人吃的东西吗?”
“隐性盐太多,口味重,你现在还感冒,肠胃正是脆弱的时候,肠胃性感冒……”
“得。”景灼没忍住笑了,觉得程落这消化科的大夫爱好烹制杀胃武器属实有点儿讽刺。
跟着他走到一个铺前,一位大妈边擦手边走出来:“小伙子半个多月没来了啊!”
“上班太忙。”程落笑了,“给挑两盒榛蘑吧,谢谢大妈。”
不止这一个铺,路过哪家店主都能喊住程落,其中好几个叫的是大夫,当过他病号。
穿梭在让人眼花缭乱的食材中,程大夫电动车筐堆满东西,车把上也一边儿挂了几个袋子。
景灼这趟还真就纯是来透气的,买菜插不上手,拎菜也用不着他。
但县城这么小,市场这么大,总归能遇上个熟人。
“单子!”一道如雷的吼声带着兴奋,“大哥!”
第17章程落把他堵在洗手间门口……
景灼闻声闭了闭眼,此刻很不想认这个亲。
程落看了看他,这道兴奋的声音越来越近才反应过来是找景灼的。
回过头,见一个甩着膀子的精神小伙走过来,程落愣了愣。
非常标准非常地道的一个精神小伙,看着非常眼熟。
这不是……
“单子!”田世龙外八字撇得几乎要劈叉,拍了一把景灼的肩,“来买什么!”
“买灵魂。”景灼扭头看了看程落,见他一脸不确定似的惊讶,有点儿想笑,“世龙,这位是你粉丝。”
“不敢当不敢当。”田世龙特中二地比了个拳头,在程落肩上一碰,咧出一口大牙,“田世龙,幸会,单子大哥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有点儿尴尬,其实单子大哥并没有把程落当朋友。
好在程落足够惊讶,忽略掉了后半句:“嚯,幸会。”
活的社会龙哥!活的精神小伙!
家里明明就有一位精神小妹,程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惊讶。
可能因为这挺网红精神小伙认识景灼,并且看样还挺熟,什么大哥?
一瞬间程落以为自己对景灼的认知其实有偏差,景灼冷漠无情的正经人民教师外皮下是一颗向往精神的躁动的心。
返程依旧惊心动魄,程落载着一车食材,放在前踏板的东西中途掉了好几次。
电动车再low也是个敞篷的交通工具,兜这一趟风虽然挺冷,但浑身舒爽,深秋的确是个不错的季节。
站进电梯,程落神清气爽地吹了几声口哨。
“中午你自己捣鼓,别再叫我了。”景灼打断口哨声。
“确定?”程落扭头看了看他。
“想睡觉。”电梯门开了,景灼捏着眉心走出电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别敲门了,都好不容易能歇两天。”
“那要是有事儿呢?”程落问。
“能有什么事儿?”景灼发现自己眉心好像展不平了。
“比如想给你看看猫,比如也想找找刺激看个鬼片儿……”程落倚在墙上看着他掏钥匙,嘴角勾着笑。
又笑得特欠揍说这种故意暧|昧的话。
哄别的一夜|情对象可能很容易让对方上套,但景灼不一样,他是一个警觉且清醒的一夜|情对象。
“寂寞闲得蛋疼找别人骚去。”看着程落这欠样儿,他无情划清关系,“这点儿感冒还不至于让人照顾,省省。”
“那我今天不来找你了?”程落挑挑眉。
“明天也是。”景灼点了下头,掏出钥匙潇洒地开门,“周二见。”
钥匙插|进锁孔,然后停在了一半。
换了个角度又往里按了按,还是进不去。
抖抖索索,钥匙在楼道里的响声急|促暴躁起来。
程落还是倚在墙上,看着景灼恨不得把钥匙熔了,嘴角逐渐上扬:“勺啊,带错钥匙了?”
“……没。”
是的,带错钥匙了。
出门前程落在他这儿,本来就别扭烦躁,一烦把钥匙已经不是之前那串的给忘了。
并且县医二区物业管理非常好,门口没有一个开锁小广告。
程落在一旁看戏:“那快进去睡会儿吧,看着挺困了,感冒得多休息。”
他现在确实很困,但就算不去程落家,还能去哪儿?身份证没随身带着、出租屋住着房东的亲戚,这边儿就田世龙一个熟人,要找他借宿吗?
突然感觉挺无助的,这种无助不是没地儿可去的委屈懊恼,而是这一个多月来事事不顺心积压下来的无力。
有时候觉得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什么情况都遇到过,什么坎儿都能跨过去,什么都能将就下来。
然而就是会被一点小事儿轻而易举地搞崩心态。
他不再抖索钥匙,垂下手来。
“周二见。”程落的尾音好像有个波浪,总之非常愉快地进了家门。
听见背后咔哒关门的一瞬间,景灼刚才兜风勉强好起来一点点的心情本来滑进谷底,现在直接跌入海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