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作者:翠寒烟
第9节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对方的模样很憔悴,军服脏了,沾满鲜血与泥泞,嘴唇不说没颜色,但也差不多,尤其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像落了一层秋霜。
他吧,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如同大多数为国弃笔从戎的学生,抛弃了风花雪月,走向铁血沙场,然而上天给他开了个大玩笑,让他一腔热血付诸东流。进入百人团后,他或多或少染了些匪气,但是眼神没变,依旧坚信着自己的理想。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喂,说话嘛。”吴邪皱起眉,发现张起灵竟然出现一丝恍惚,这可是第一次啊,大发现!
“喂?”
张起灵缄默,一如往常。
吴邪哼了声,故意道:“哟,裕子小姐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是我不配与你说话。”然后他往张起灵指的山路上走,下雨地滑,他脚步虚浮,踩了块石头,石头早被岁月磨去棱角,他理所当然的踉跄了一下。这次,张起灵没抓住他,他摔了,手掌也破了。“唉。”他叹了口气,到底谁是小姐啊,这体力跟个娘们儿似的,又丢人现眼了。
张起灵走过来,站到吴邪身边,低下头,声音和着哗啦啦的雨水传进后者耳朵里。“这里是山的反面,我们进斗的盗洞在另一边,参谋长他们也在那边,必须赶快回去。”
“哦。”吴邪歪着头看张起灵。
“要开始了,我们跟日本人。”张起灵淡淡的说。
吴邪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过刚站起来便摇晃了几下,被张起灵伸手扶住。
“你……你说什么?”吴邪声音颤抖。他在下面遇见鬼子,就是说鬼子一定到了百人团附近。两支队伍相遇,即使不是正规军队,可也挂着两国政府的牌子,不干一架,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吗?自从进入军队,他还从未以军人的身份跟鬼子交过手,斗里不算,那不是正面对抗,他想要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一九三四年,满洲国刚刚成立,在此之前,政府将故宫的两千余箱文物运到南京,因为日军正不断向南推进。这支鬼子的盗墓部队乔装打扮深入敌后,进入山野偷盗中国文物,不止胆大包天,还罪大恶极。他们是沾了抗日必先剿匪,匪未剿清之前,绝对不能言抗日的光。国难当头,兄弟阋墙,这也是吴邪无论如何想不明白的一点。
“柳维垣将军和戴岳将军建议用碉堡战术对付赤匪,德国的冯·赛克特将军还为此专门指导过,现在我军已经取得明显成绩,可相比日本人,我们有必要花这么大的精力与自己的同胞厮杀吗?”吴邪看着张起灵,“要是跟日本人打起来,附近会不会有人支援?”
正自相残杀呢,会有谁来支援?
张起灵没有表情,他不需要支援,因为他基本都是一个人下斗,不过这次若无支援,他也没法轻松救出吴邪。
“走吧。”张起灵回望吴邪,“日本人要出来了。”
“我知道!敌众我寡!”吴邪忽然朝张起灵大吼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说了句,“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张起灵还是看着他,然后道:“时间紧迫。
“太明显了。”
“我背你。”
吴邪怔怔的,直到张起灵走到他面前矮下身体,侧过脸说:“快点。”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一九三四年是大旱年,这种大雨连续下着,必能够缓解全国的旱情。然而,这些雨偏偏是此地异状的体现,并非久旱逢甘霖。据说中华大地自古时起,气候变迁与王朝更迭相辅相成,环境恶化通过影响农业,产生自然灾害,使得大部分人饱受饥荒,进而间接影响王朝的统治基础,尤其是旱灾,在战争爆发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于这些,吴邪在国外做过研究,他是想弄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祖国必须遭受灾难,除了人为,是否也存在天意。
“团座。”张起灵的声音淡淡的,依旧听不出情绪。
吴邪结束怔愣,趴到张起灵背上,病病恹恹的样子叫人看了心疼。这不是逞强的时刻,被日本人抓住,死的并非一个,而是一双。张起灵纵使本事通天,面对有枪的二十几个鬼子,外加一个团座包袱,肯定逃不出去。
吴邪心情不好,不说话了,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对于吴邪的想法,张起灵其实能猜到,实际吴邪并无心隐瞒,甚至明确在他面前表达出来。他问他,会不会有支援?岂是他贪生怕死?不,是极度无奈。
“唉……”吴邪叹了口悠长的气,摘下军帽盖在张起灵头上,“挡挡雨。”貌似他才是需要挡雨的那个,可张起灵只是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大雨浇湿了衣服,两人前胸贴后脊,相互传递着温暖。稍后,雨越下越大,淋得人睁不开眼睛,山路泥泞不堪,一脚一个水洼。
“你走得真稳。”趴久了,心里又不舒服,吴邪为了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强迫自己跟张起灵聊天。
张起灵是谁?被形容为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油瓶,要与这种人说话,不强迫能行吗?既是强迫自己,也是强迫对方。
“我喜欢丝雨绵绵,朦胧缥缈,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现在这样,真是为难我了,我是好久没洗澡,但总归不愿这么洗。不知道小花怎么样了?雨大概没停过,他的伤寒好些没有?”
张起灵走着路,暴雨沾衣,寒风吹面。
吴邪望了望四周,砸落的雨点铺天盖地卷过来,额头像被子弹敲打,声音之大也犹如射击。在他们前面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路面枝断叶飞,张起灵每踩一步,吴邪总觉得他会滑倒,可他居然稳稳的,一直稳下去。
“这么大的雨,下斗前有闪电,你说现在会不会出现闪电?”吴邪在张起灵耳边问。
古语有云:说曹操,曹操到。如今闪电也客串了回曹丞相,一连串霹雳雷打到离他们不远的树上,树立刻焦黑着火,最后为雨水所灭。
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动作利索的背着吴邪跑起来,七十多公斤的汉子,他背着如履平地,没一会儿工夫便到了树木稀疏的地方。
吴邪有点郁闷,这老天爷变相提醒自己是乌鸦嘴么?他不过就一说,不需要应验,他说山河陷落,期望满地鬼子死无葬身之地怎么不应验呢?许久,他自顾自说了很多话,张起灵总也不回他,后来,他自嘲道:“这般光景倒像猪八戒背媳妇,人家二师兄背媳妇的时候不知多兴奋,你怎么不理我?”
好瘦的二师兄,而且媳妇也重了些,据说体重超过三位数的女人是没有前途的。
吴邪不停在张起灵耳边叨叨,抒发内心的不满与郁气,张起灵听久了,心里自然有了波动。说到底,他也是人啊,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中国军人。此刻他们已经爬上山顶,这山虽不太高,尚不及胖大王的云彩山,可周围宽阔空旷,较高的山头都在远处,乍一看去,还真有点一览众山小的错觉。
“唉,我大好河山……”吴邪又叹气,在张起灵身后扬起脑袋,“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快下去吧,再不下去,我感觉会被雷劈死。”
要是胖大王或者解雨臣在这里,一定会吼一句,“你能不说话吗!”
一道惊雷劈在他俩十米开外的位置,张起灵侧头瞥了一眼,波澜不惊。
吴邪“啧”了声,心中愈加郁闷,“辛苦你了,把刀给我吧,张家的刀不是不引雷吗?”
不引雷也不是避雷针吧!
张起灵继续提刀前行,过了一会儿,吴邪的手开始不规矩,在张起灵胸口胡乱抚摸。张起灵奇怪,就放慢了步子,低头去看吴邪的手。
“二师兄,别看你瘦,你身上还是有料的。”吴邪突然开口说话。
他也是发觉了不妥,这样在别人身上摸来摸去,饶是男的也会奇怪。他原本想着都是同性,摸摸无妨,不过张起灵跟他熟么,摸下解雨臣或者王盟,那才是不奇怪呀。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吴邪继续道:“我是看咱俩身材差不多,你却比我精力充沛,走路也稳,所以探探你的身体,绝无什么淫邪的念头。”
张起灵自小开始锻炼,准确说来,是严苛受训,那会儿吴邪还在花园里耍小聪明,故意在地上滚来滚去,骗吴一穷抱他,两人根本没法比,因为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说到这,吴邪又大力摸了一把,下巴搁在张起灵的肩膀上,轻轻的笑着:“裕子美人,这不算非礼,既然你主动承认是裕子,是我的梦中情人,咱们又是结发夫妻,那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了。”
这种玩笑,吴邪经常跟解雨臣开,谁叫小时候有段时间以为对方是女孩,还发誓非他不娶。长大后,吴邪偶尔去看解雨臣唱戏,对方花旦青衣都上手,但本人更偏爱青衣,一笑一颦,尽态极妍,大家风范,华贵天成。至于唱腔,也是了得,宽亮高圆,刚柔并济,咬字归韵极为标准。
某一天,解雨臣扮成霍秀秀的模样去逗弄吴邪,那时吴邪还未见过霍家小姐。留洋期间,吴老狗大寿,他从日本归来,在宴会上看到霍秀秀,惊为天人。解雨臣老说:“你本来就对我有意思,可惜我是男的吧?其实要是你,我也无所谓。”不过每次没说完,他就忍不住狂笑起来,惹得吴邪相当郁闷。吴邪说:“老子没龙阳之好,你给老子省省。”
霍秀秀是美人,张起灵也是美人,张起灵还是霍秀秀这种美人喜欢的类型,所以吴邪很嫉妒张起灵。
“裕子呀,你就笑一笑嘛。”吴邪在张起灵耳边说。
张起灵的沉默寡言助长了吴邪的得寸进尺,有时不反对便是纵容,张副团座似乎太过纵容这位空降的团座。
张起灵从树下走过,吴邪光顾着低头调戏,不见前方被雨水压折的树枝。
“裕子……呀!”
张起灵大概是故意的,故意不提醒,树枝戳向吴邪的脑门,那是树梢顶部最为柔软的一截。吴邪从此明白,张起灵也是有性格的,他不是一根木头。
后来,吴邪更加玩心大发,他想知道到底做到什么地步,张起灵才会有反应。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吴邪的性格有些乐天,哪怕身处逆境,他也会保持希望,努力往好的方面想。这样的吴邪,留过洋,接受了先进思想,在长辈面前克己复礼,离开长辈的视野范围后,他在许多事上都是不拘小节的。然而,他也不是黑眼镜那种蔑视世俗礼法的不羁性格,他更为保守些,这来自吴老夫人从小的教诲。
“裕子?裕子?笑一笑嘛。”吴邪趴在张起灵背后动手动脚。由于张起灵在斗里救过吴邪数次,吴邪潜意识中早已将对方圈进了朋友这一分类中。
至于是什么量级的朋友?
“小花说,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一起做过这四件事,就是一辈子的铁哥们儿。”吴邪笑嘻嘻的,“我跟小花是发小,他不算。我跟你现在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有两件了,关系可以了。以后再一起去军校进修,也就有了同窗之谊。什么时候回南京,我带你去见识下勾栏美人,这第四件事一起嫖过娼也就有了。裕子,我们都这样亲密了,你还冷冰冰的板着脸做什么?”
张起灵身形一滞,与他紧紧相贴的吴邪这次明显感觉出来了。吴邪笑了几声,低低的说:“你是不是在想前三样也就罢了,居然想带我去妓院?”
“百人团军规,严禁嫖/娼,违者取消军籍。”张起灵淡淡的道。
“啊?是这样吗?”吴邪眨了眨眼睛,“反正妓院这种地方我向来不喜欢,要不我带你去天香阁作为代替?”天香阁是南京一家有名的舞厅,就像上海的百乐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其实舞厅我也不喜欢,不过去一次没什么。”
说起来张起灵还真未进过舞厅,他连饭店都很少进,也从不去商场买什么。他的吃穿用度全部由军队解决,经常进出的地方便是各朝古墓了。
吴邪浮想联翩,觉得带张起灵去这种地方一定很有意思。当然了,他还要叫上解雨臣、黑眼镜跟王盟,胖大王也得带上,说好了给他介绍交际名媛,肯定不能食言。
张起灵不知道吴邪在想这种事,又沉默下来,他不想回南京,团座是不是忘了什么?可不回去又不行,族长娶亲,一定要给族众交代,尤其他娶的还是吴家的公子。
“裕子小姐?”吴邪凑到张起灵耳边吹气。他记得解雨臣最烦这个,每次逗他,他都缩着脖子,皮肤上起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你知不知道这叫挑逗!”解雨臣指着吴邪的嘴道:“出去一趟把洋人的糟粕都学回来了。”
“我看那些洋妞很受用。”吴邪反驳。
现下,吴邪把这招用到张起灵身上,做到这地步,再不给点反应,吴邪在想是不是捅他一刀都不带呻/吟的?
张起灵怔了,货真价实的怔了,停在原地,扭头看吴邪的脸。
吴邪没想过他会回头,嘴唇定在原来的位置,这下好了,他们亲上了。
吴邪吧,没亲过嘴,不要笑话他,如今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但凡有心救国的上进青年,出国留洋无不努力学习,谁有功夫谈恋爱啊。
张起灵呢,就更不可能亲过嘴了,他连女人的影子都很少见,若非要说有亲近的女性,约莫是斗里那些死去已久的女粽子。
这样两个人,嘴唇碰嘴唇的时间大概维持了三秒,就这三秒,吴邪发现人的嘴唇真的很柔软,哪怕是张起灵的,也是亲起来够舒服。三秒过后,吴邪大力往后仰,然后叫了一声,摔倒地上。
“老子的屁股!”吴邪坐在水洼里龇牙咧嘴。
张起灵转过身看他,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过了会儿,伸出手,好像要扶他。
吴邪仰着面,雨水从其脸颊上滑过,降低了表面温度,若此刻天气晴好,估计张起灵能瞧见他涨红的面庞。
“呵呵呵。”吴邪尴尬的笑。
张起灵看不出什么心理,估摸比吴邪淡定,不过他对嘴唇的味道也持新奇态度,原来竟是这样的。
吴邪张嘴,“我说……”
张起灵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极为平静。
“你怎么这种态度,倒显得我矫情。”吴邪大声嚷起来,以掩饰内心的惊慌。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没什么了,因为张起灵说:“这是意外。”
没错,是意外,纵使是个啼笑皆非的意外。
“老子的第一个吻献给你了。”吴邪抓住张起灵的手。他骨头都要散架了,屁股更甚,之前金枪不倒方害他菊花遭受摧残,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地,菊花已经提出严重抗议。
张起灵拽起他,让他站好,他们已经到了山腰,再走一点便是山脚。上山容易下山难,似乎好人要做到底,必须继续背着他下山。
“那……刚才的事就过了?”吴邪勉强扯起嘴角问道。
张起灵顿了顿,点头,“意外而已。”又顿了顿,“张家人一般不接吻。”
吴邪嘴巴张成圆型,“啊”了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家人不接吻,君子只吻妾,不吻妻。”
吴邪面色铁青,恨不得扇张起灵两个耳刮子。古时君子吻妾不吻妻,以示对妻子的尊重。那他们现在吻了,他便是妾了?不,不是!能不提妻子这茬吗?他自己提可以,张起灵提不行!
“不过,”张起灵话锋一转,“有时会有人偷着接吻。张家族内通婚,专情者众多,终身一夫一妻,亲吻妻子的事时有发生。”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吴邪简直要哭了,“什么时代了,在大街上亲嘴的都有好么?”
张起灵沉默,确实不知为何提起这个。
吴三省早年下斗时,在四川那边发现不少表现性/爱的明器,比如一些汉代秘戏刻雕,两人小人儿抱在一起拥吻。这东西对倒斗的来说不值钱,他便将它们留在里面,待吴邪出生后,时常当故事说于吴邪听,告诉他地下有许许多多珍贵的好东西。
“接着走吧。”吴邪的厚脸皮开始起作用,他决心把这事儿抛到一边,暂且不提。因此,他也不调戏张起灵了,至少最近几天会有所收敛。
张起灵说:“上来吧。”
吴邪摇头,“体力恢复了些,自己能走。”后来他又补了一句,“你看紧我,我可不想摔死。”
面对张起灵,自尊有什么用,性命最重要。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张海客将一张免受雨水蹂/躏的信笺抖了抖,在王盟面前摊开。
王盟瞪着张海客,少校军官,穿着打扮与自己无异,军衔一样,不过人家是南京来的特派员,权利在自己之上。
“张少校,”王盟慢吞吞的道:“团座、副团座和参谋长都不在,你稍安勿躁。”
“我一点儿也不燥。”张海客弯起嘴角,笑着说:“我就是特想见族长夫人,看本人总比看照片好。”
此时,正是张海客将胖大王带出古墓,而云彩又追上百人团的时刻。云彩忽然出现,王盟一个头两个大,等胖大王过来,这对没有夫妻缘的男女第一次见面,大眼瞪小眼,互看不顺眼。
“嘁!就这女的竟敢逃婚!”胖大王背着两个粽子脚,不屑的想。
云彩被粽子脚吓得老远,见那五大三粗的胖子脖颈上挂着不明物体,背后还插了把斧头,一脸土匪样,便心有余悸的庆幸,幸亏没嫁给他。
“张少校。”
“啊?”
王盟眨巴眨巴眼睛,似是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般问道,“你从南京过来?”
“是啊。”张海客点头。
“南京……南京现在怎么样?”王盟忽然犯起口吃。
“南京不就那样,日本人肯定要打过来。”张海客严肃的回答。
王盟摇头,脸色怪怪的,“不,我不是说这个。你刚才说要见族长夫人,我要问的就是……”
“哦,你说这个呀。”张海客故作恍然大悟,打断了王盟,“南京好热闹,人人都在议论我们家跟吴家联姻。”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报纸递给王盟,“整篇幅报道,还有族长夫人的照片,我们族长不爱照相,所以没照片。”
王盟摊开报纸,手抖着,仔细瞧了内容后,手抖得更厉害了。
“夫人照片不错,我看是温文儒雅。”张海客笑眯眯的。
王盟皱眉,睨了他一眼,心说这人脑子有毛病吧,竟还笑得出来?他们家族长娶了个男人,他居然这么开心?
“我觉得很高兴啊。”张海客仿佛看穿了王盟的心思,“你家团座口碑不错,我看配得起族长。”
王盟收起报纸,五官皱成一团。日本人在对面,他刚才派斥候探查情势,斥候给他领回了自称南京特派员的张海客与早前见过的胖大王。
这里正在打仗,友军与赤匪,他原以为张海客来自友军,岂知人家来自南京,还说已经去斗里接应了张副团座,将这胖大王领了出来。王盟叹了口气,他的团座运气太衰,在斗里遇到日本人,幸亏张海客随身携带易容工具,让张副团座趁一群人揭秘地画时弄死了站在门口的小鬼子,再借助小鬼子的身份混进椁室。
“就快回来了。”张海客道:“有族长在,夫人定当无碍。”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呢?”王盟忍不住问。
“王副官,只要他们幸福,有何不可?”张海客一本正经的回答。
“不是这个问题好吗!”王盟直翻白眼,“哪来的幸福?我跟团座几乎形影不离,他几时跟张副团座恋爱过?没爱情,幸福又从何说起?”最主要的,他会被二爷、三爷剥皮抽筋,灌水银点天灯,然后扔在山里喂野兽!
“呵呵。”张海客笑起来,“王副官,你脸色好差。”
“我这是愁的。”王盟觉得自己摊上吴邪这么个上司简直走了千年的霉运。
张海客又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我觉得我们应该来谈谈正事了。”
正事便是打仗,那纸便是地图。吴邪跟王盟去日本留洋读的建筑,王盟虽说知道吴邪回国就要参军,可做梦都没想到参加的是一支盗墓军队。如今听说要打仗,王盟忽然有点感慨,他原以为这辈子就只能盗墓了,没想到竟能打上一仗。
“来吧,王副官,听说团座授权于你,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总不能先被鬼子干掉吧。”张海客回头叫了几个营长过来。这百人团人不多,各级军官管得人也不多,但好歹算满编制,正副各一名。
黑眼镜手下有两个参谋,一个一等参谋,一个二等参谋,此刻也围到张海客身边,算是成立了临时指挥部,要召开临时作战会议。
“喂喂!”胖大王见好几个人神神秘秘围在一起,有吴团座的副官王盟,有张副团座的亲信,那个带自己出来的军官,心道他们又在商量上哪儿发财了,我不能落后,好歹我是他们团座的救命恩人,什么好事都要算上我一份才对。胖大王凑过去,最后被几个士兵用枪顶出来,他不服气的骂骂咧咧,走到一旁避雨。
王盟与张海客在这里商量着怎么退敌,那么久未出现的黑眼镜跟解雨臣呢?
解雨臣病得有点重,脸色涨红,咳嗽不停。他原是没这么娇弱的,只是久呆山中营养不良,外加与男子情事这方面没有经验,又不肯用药,还淋了一场暴雨,铁打的身体都要垮。
黑眼镜找了个山洞,生了堆火,趁他昏睡的时候,洗净了手替他上药。要说忘记,黑眼镜当真想忘记,但手指抚摸着曾经被自己贯穿的,红肿不堪的地方时,他发现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些奇妙的体验令他欲罢不能。
“唉。”黑眼镜叹了口气。半路离队,军规不允,哪有参谋长随便就消失不见的。不过副团座阵前娶妻,搁哪儿都要斩立决,他这只是小事吧。
“咳咳……”解雨臣忽然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