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到现在为止,她都能好好地坐在这个人面前,又是唏嘘又是嘲讽地他,那些烂摊子仿佛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就是因为没人能狡猾过我,所以这些事才要都交给我去做啊,你觉得你能成功的几率大还是我能成功的几率大?”礼楚对于她的各种反应,给出的回应始终都是淡然自若。
短暂的沉默后,礼楚忽然直起了身子,将一旁的木盒挪到了凤久面前,请她打开。
这只木盒不同于普通的木盒,竟是玄色的,木盒上面分别攀着一条龙和一只凤,雕工显然是她见过当中最好的。
凤久食指微微一挑,便拨开了木盒的锁,打开一看,见是那支绝美的凤钗,心里不禁一凛,皱着眉头推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礼楚将木盒往她面前又是一推,目光却牢牢盯着凤久道:“这不是我给你的,而是先帝一早就为你准备好的贺礼。”
听到先皇二字从礼楚口中蹦出来,凤久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微微侧头问道:“你说什么?哪个先帝?”
“文昭帝希范。”
这五个字像是五道雷,一道接一道地劈进了凤久的胸腔,那是她最敬爱的皇兄,是她守了近三年皇陵的皇兄,她怎么能忘?
“这不可能。”凤久不敢多看凤钗一眼,只对着礼楚不住地摇头。
礼楚将凤钗从盒中取出,将木盒往凤久面前又移了一分道:“木盒内侧有一封信,是先帝留给你的,其实我早该拿给你看的。”
凤久脸上露出的虽是不可置信,但还是没耐住一探究竟的心,伸手拿起了木盒,从夹层中取出了礼楚口中的信。
将要打开之时,凤久忽然顿住了动作,怀疑地看向他道:“你可有看过这封信?”
“没有,既是先帝留给你的东西,我有什么资格看?”礼楚说着为自己倒起了茶,以此打发等待凤久看信的时间。
凤久只看了两行,那只手便已抖得不成样子,满脸的震惊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她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她认得先帝的字。
泪水不间断地滴在信纸上,凤久甚至没有勇气抬眸去看坐在面前的这个人,闭着眼睛紧紧咬唇,信中的每个字眼都跳了出来重重压在她的胸膛之上,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先帝是被人下毒暴毙的,她也不知道,皇叔早于先帝驾崩前便有了通敌叛国的行径,她更不知道,先帝将自己和南楚的江山都托付给了宋朝宗,她同样不知道,宋朝宗背负着卖国的罪名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可是她现在都知道了,她忽然明白了一切,即便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虚弱的气息和坚定的内心,可是她从前不知道,甚至不惜出手伤他。
尽管如此,到了这个时候,凤久仍顾着最后一丝脸皮,勉强起身开口道:“你让我好好想吧。”
“凤久……”礼楚也不去看她,低着头对茶杯道,“你不必如此难过,你要知道,没有人会怪你的。”
这一句话彻底压垮了凤久的最后一丝防线,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伪装的狠毒,连着她这些年做噩梦时都念着的报仇,顷刻之间全然崩塌了。
那种一瞬间袭来的,不带任何缓冲直接破入心脏的痛苦,令她几乎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紧紧咬着牙根才努力站住了。
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转身,语调沉痛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为什么要等我做了这些无可挽回的错事之后才告诉我真相?宋朝宗,这是你对我的报复吗?让我永远背着这些痛苦内疚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