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过餐后等餐的过程,云开看着金子一直望着窗户外发呆,其实一上午金子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虽然买了很多东西,但都是看一眼没有试就直接让打包的,这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云开几度想开口问她是怎么了,都没好意思问,这会儿两人坐着无聊,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问。
“金子,你怎么了?”
今天的天很好,空气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光线中的尘埃,像是阳光洒下的金粉。
金子听到她问自己,但却没有立马扭回头,而是依然盯着窗外地上阳光的影子。
树荫下那无数细碎的光斑,像是蝴蝶金色的翅膀,于是就有了无数的金色蝴蝶,静静地栖息在路边的青砖上,行人一来,便会展翅飞走。
跟杜柏乙分手近三年,她一直在努力的学会遗忘,却日日夜夜的放佛一锅油,煎了熬,熬了煎,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煎成了灰,熬成了渣,她以为她已经足够的坚强了,纵然是下一次面对他,依然可以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一句,“嗨,好久不见!”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今天见到他的姐姐,都让她筑了三年的壁垒一下子坍塌,那种痛,锥心刺骨。
眼底渐渐地就被氤氲覆盖,她看不清那些金色蝴蝶了,最后眼前一片模糊,她什么都看不到了,眼泪如同小蟹,爬满了她的脸,狰狞可怕。
她扭过头看着云开,她说:“杜寻是杜柏乙的姐姐。”
只是一句话云开便知道了,她没再问什么,伸出手握住了金子的手,“都过去了啊,别这样,你看我,你就是需要开始一段新恋情才行,这样才不会一直念念不忘,一直胡思乱想。”
云开抽了张纸巾,隔着桌子半弯着腰给金子擦眼泪,这边刚擦完,那边就又流了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她叹了口气说:“你别哭了,这么多年为了那个男人你流了这么多眼泪,他知道吗?他已经结婚了,有太太了还有孩子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平日里看着多精明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这么笨呢?笨死了。”
“赶紧把你的眼泪成擦干净,你再哭你信不信我今天不请你吃饭了。”她抽了好几张纸塞在了金子的手里,不想给她擦了,有些眼泪还是自己擦的好,这样才能真正的不流泪。
云开对金子跟杜柏乙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她们虽然是闺蜜,但是在各自感情这件事上,她们却极少分享,只是知道金子跟杜柏乙的开始并不愉快,一开始金子并不爱杜柏乙,可后来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杜柏乙跟萧寒一样大,当年跟金子分手后他很快就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偶尔还会上一下新闻,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点的餐上来了,金子也收了眼泪,“我去洗一下,你先吃。”
“我陪你一起吧。”云开说。
“不用啦,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那你快去快回。”
金子离开后云开轻叹了口气,爱情真不是个东西,来的时候让人欢天喜地,乐不可支,走的时候却又让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听到有孩子咯咯的小声传入耳朵,云开本能的就循声望去,这一看,她差点吐血。
她下意识的就打开手机去看今天的日子,是不是不适合外出。
世界真的太小太小了,小到不管在哪儿都能碰到最最不想看到的人。
杜柏乙一家三口就坐在她斜对面的一张餐台上,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杜柏乙将菜单交给他的太太,笑着说:“你点,我随你就好。”
他怀里抱着他的儿子,孩子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在说话,其实说些什么也听不清楚。
云开突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她想等金子一会儿回来,她们换一家餐厅好了,她要吃点肉,今天不听萧寒的话了,就要吃点肉,谁也别想管她。
可她左等右等的金子也没回来,反而是对面桌上的杜柏乙的太太许是去洗手间了,这会儿不在,就杜柏乙自己哄着孩子。
忽然有那么一刻,云开想不会是金子跟杜柏乙的太太在洗手间里碰面了吧?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去洗手间,果不其然,她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金子跟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想不到金小姐这么的不知廉耻,做小三都做上瘾了吗?”
“你,你闭嘴!我不是小三!我爱柏乙,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有未婚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金子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她抱着自己的肩膀贴着墙壁蹲下去,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任何的血色,脸上的泪痕像是一条条蚯蚓爬过,难看而狰狞。
她使劲地摇着头,重复着那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当年金子跟杜柏乙的相识是有些荒唐的,算是一夜放纵吧,然后有了以后好几年的纠缠,却最终还是以悲剧收场。
在爱情里无所谓对与错,所以分手后金子一直都没有怪罪过杜柏乙,她只是一直都在惩罚自己。
有时候她想,如果没有那荒唐的一夜,她跟杜柏乙就不会有开始,那么她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真正爱她可以跟她过一辈子的男人,可是世间没有如果,生活无法假设。
洗手间里杜柏乙的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金子的不是,就放佛金子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似的。
而金子,除了那微弱的抽泣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开站在门口,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在爱情里就是因为爱那个人所以才那么的卑贱吗?被人辱骂而不还口。
“哐当——”
洗手间的门被用力的撞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里面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云开看到金子蹲在洗手池旁边的地上,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浑身瑟瑟发抖。
而杜柏乙的太太,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她化了精致的妆容,可却面目狰狞可憎。
“金子。”云开走过去弯腰去扶金子,她却突然抬起头,左脸上赫然印着一张手掌印,嘴角还带着血丝。
云开蓦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杜柏乙的太太,“你打了她?”
杜太太“呵”了一声,“是,像她这种不要脸勾引别人丈夫的女人就该打,怎么?你是她朋友?果真是人以群分,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鸟!”
云开忍无可忍,抬起手“啪啪”就给了杜太太两耳光,打得那个女人有些懵,回过神来要还手,被云开躲开,反手又甩了一巴掌,打得那女人歪倒在洗手台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欺负金子,就不是几耳光这么简单了!”
然后她扶起金子,两人离开洗手间。
在半路意外地碰到了杜柏乙,他许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金子,一时间愣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扶着金子回到座位上。
“金子,听话不哭了啊,我已经替你收拾了那个女人……”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有一个小时,也或许只有十几分钟,总之金子的情绪安定了下来,可下一秒,却有人来到了她们的餐桌前,是杜柏乙。
他瞪着金子,就放佛看着仇人一般,他伸出手一下子捏住了金子的下巴,将她硬生生地从座位上拽了起来,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金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放开手!”云开卯足了劲一下子将杜柏乙推开,拦在金子的面前,像个护犊子的老鹰,美眸瞪得大大的,似乎能够喷射出灼人的火苗。
她冷笑一声,虽然杜柏乙很高,她需要仰视,但她却丝毫也不畏惧。
她说:“失望?你有什么资格?当初招惹金子的人是你,许诺跟她结婚的人是你,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做的是禽兽都不如的事情!今天你还有脸站在这里指责金子?还有你那个太太,你们果真是一对的,渣男贱女果真是绝配!还有,刚才是我打的她,因为她嘴贱,她欺负金子,我必须打她!”
杜柏乙恼羞成怒,扬起巴掌朝云开打过来,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了手腕,又用力甩开,大概是那人的力气极大,所以杜柏乙被甩出去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他皱眉,“贺先生这是在多管闲事吗?”
阿九没有理会他,来到云开的跟前,轻声询问,“嫂子,你没事吧?”
云开摇了摇头,“我没事。”转身去看金子,她刚刚她好不容易才将情绪平复来,这会儿再度陷入了不安和恐惧,她抱着自己,将脸使劲地埋在膝盖里,浑身哆嗦。
云开拿起桌上的包,将她扶起来,又对阿九交代,“阿九,麻烦你帮我结一下帐,我先带金子离开。”
“三哥在外面等你。”
云开抬头,果然看到门口停着的车子,这会儿她只觉得疲惫,好想坐下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