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心下都不由得起了些小心思,既然她真的能寻到水,那这能让土地增产的肥料会不会也是真的。
那日第一个拒绝苏茗雪云贝粉的阿伯也在其中,他近几日可没少对着别人冷嘲热讽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娃,说她自不量力,又想给田地增肥又想寻水凿井,那么多好事哪儿能都让她做成了呢。
可她还真就做成了。
这阿伯当下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不相信往田里撒那么些云贝粉末就能让土地冬天长出庄稼了。
阿伯刻意抬高了音量,吹着胡子说道,“寻到了水有什么用,再过两月水浇到地里就能马上结冰,到时候是要往地里种冰碴子么?”
他这话引起了周围几个农户的哄笑,当即有人朝陶青州喊道,“陶家小子,可小心着别被地里结的冰碴子崩掉了牙。”
又是带起一阵满是嘲意的笑声。
苏茗雪登时就怒了,低喝了一句,“嘿我这暴脾气!”
挽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找那群农户理论。
陶青州一把拽住了她,无奈地摇摇头,“苏小姐,算了,王伯他们也不是真的有什么恶意,就是嘴巴毒了些,毕竟咱们北疆这贫瘠的土地,从没种出过什么好东西,没有亲眼见到粮食,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苏茗雪收敛了怒意,伸长手臂重重地拍了拍陶青州的肩,郑而重之地道,“放心吧小陶,我会让他们以后一个个都羡慕你的田地。”
陶青州朝她露出一个朴实的笑,“我相信你。”说完又跳下田间去耙着最后那一垄地。
注视着陶青州在田里忙碌,苏茗雪忽而感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扭头一瞧,祁源正带着一丝诧异盯着自己。
苏茗雪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祁镖头为何这样看着我?”
祁源也不避讳,直问道,“平日看你被谁拒绝嘲讽都不气不恼的,今天怎么农户们说了两句就生气了?”
苏茗雪注视着祁源,认真地回道,“这不一样,小陶这么信任我,愿意用我的云贝粉做肥,那他就是我的人了,他们说我可以,说我的人,不行!”
她顿了一顿,又转头看向陶青州,“我最见不得我的人受欺负。”
祁源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田里的年轻人正奋力挥着犁耙,可他却因为苏茗雪那句“我的人”,心头涌出了一丝不明所以的异样。
第二十七章
苏茗雪和祁源在田边静观着陶青州耙地施肥,一阵孩童的欢闹声从远处传来。
“给我一块!给我一块!”
几个浑身脏兮兮泥娃似的小奶团围着一个略高些的男孩,伸手讨要着他高举在手中的物件,一群孩子闹闹哄哄地朝这儿跑来,引得田间众人都侧目望去。
待他们离得近了,被陶青州称作王伯的农户大声喝道,“三娃子!这是在干啥呢?又欺负别家的小娃儿了吗?皮痒了是不?”
居中的那个男孩听到声,吸溜着鼻涕朝王伯回顶,“我才没有欺负他们呢!城外头来了一队车队,带队的大哥哥给了我一包饴糖,让我分给小孩儿们吃,我在让他们一个个拿不要抢呢!”
说着还骄傲地昂起了自己鸡窝似的小脑袋,随后打开那包饴糖分给围着他的小孩子们。
一听那男孩说城外来了车队,苏茗雪和祁源对望了一眼,苏茗雪眼中迸出了藏都藏不住的欢欣,她雀跃道,“一定是我兄长回来了!”
她拉着祁源便要火速赶回银杏巷,跑过那群孩子的时候她突然来了个急刹。
那群哄闹的孩子堆后面跟着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娃,扎着两个冲天羊角辫,白净的小脸上正吧嗒吧嗒地掉着泪珠子。
苏茗雪被这个小奶娃委屈巴巴的可怜样给萌到了,当即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轻声软语地询问,“小乖乖,告诉姐姐你哭什么呀?”
小奶娃说话不怎么利索,指着那群小泥猴抽噎着,“呜呜~糖,囡囡吃糖糖。”
看来是那群孩子不肯分糖给她吃。
苏茗雪牵着小女娃软乎乎的小手走了过去,叫住了那个分糖的小男孩,“三娃子,分块糖给这个小妹妹。”
三娃子攥着糖包,侧着脑袋小大人一样把苏茗雪扫视了个来回,“你是谁?凭什么指挥我?”
苏茗雪好性子地笑了笑,“别管我是谁,你是这群孩子的老大吧?老大不就应该公平吗?”
她这一声老大叫得三娃子那叫一个舒服,果然每个小男孩都有一颗当老大的心,但他嘴上还是严实,“毛小囡连话都不会说,给她吃糖那是浪费。”
苏茗雪:“谁规定不会说话就不能吃糖的?
三娃子一拍胸脯,“我规定的,我是老大就得听我的。”
“我说你这孩子……”给点脸色就要上天啊!
苏茗雪今日本就因为王伯嘲笑陶青州的事闹得心中不快,现在又被他家这个小的给气到。
她压下怒意,告诫自己不要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正要再开口,身旁的小女娃突然被人拦膝抱起。
祁源大手一捞,让毛小囡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臂弯上,随后上前一步,朝三娃子伸出了另一只空着的手。
三娃子仰头看着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腰间佩着把长剑,面冷如霜,一双鹰似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眸中像还闪着寒光,他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哆哆嗦嗦地从糖包里掏出一块饴糖,乖巧地递到了祁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