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血四溅,苏茗雪虽然被祁源宽阔的脊背挡在后头,但雪白的狐裘披风上还是溅了几滴血滴。
这一个呼吸的瞬间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苏茗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她掰过祁源的身子, 见他清冷的面上血迹斑驳,狠戾酷烈的眼神比狼眼还要叫人心惊。
苏茗雪捧起祁源的腕子,左右查看,嘴上急急念叨着, “你是不是傻!哪有人直接用手臂去堵狼口的, 没给你手臂扯分家了都算你命大。”
“欸……你这手臂是铁打的么, 怎么一滴血都没出?”
祁源的腕子上只衣物被狼牙戳破了几个洞,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伤可见骨。
看她一脸焦急又疑惑的模样, 祁源敛了面上的神色, 他拉起袖子把腕子露给苏茗雪看, 脸上甚至能瞧出些小小的得意。
衣物之下, 一截铁护腕裹着他精悍的小臂,做工精致的铁护腕上还镂着小孔,塞着几支小巧的袖箭。
苏茗雪愕然,“你平时不会一直都戴着这东西吧。”
祁源抚着铁护腕冷硬的表面,点头答道,“嗯,这东西,很好。”
苏茗雪看他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喜欢这铁护腕了,从祁源送她吸铁石当礼物开始,她就觉得这个男人的喜好实在是让人费解。
“你倒也不嫌硌得慌。”她好奇地屈指敲敲了祁源的前胸,“这衣服下面不会也塞了铁板吧?”
“没了。”祁源拍开她不安分的爪子,放下衣袖遮住了那铁护腕。
他把散落的柴禾聚拢点起了篝火,拖过那灰狼的躯体就着火光查看,几处翻卷的皮毛下有着深深的腐蚀痕迹。
苏茗雪递给他一方湿了水的帕子,“看什么呢祁镖头,拿去擦擦脸上的血。”
祁源接过帕子,指着狼身上腐蚀的皮肉问苏茗雪,“你刚才扔的是什么武器?竟能腐蚀骨肉。”
“……”
姑且算是化学武器吧。
苏茗雪斟酌了一下用词,一本正经地答道,“化骨水。”
祁源伸出一指,戳了戳灰狼深可见骨的伤口。化骨水,是个好东西,若是用在战场之上……
“这东西从何处得来?”
这问题苏茗雪听着有点耳熟。
“是我父亲……”
“从外邦商贩处得来?”
这答案祁源也熟。
“对对,外邦商贩!”
祁源眯了眯眼瞅着苏茗雪,她正一脸单纯无辜地朝他眨巴着眼。
“祁镖头你对这个感兴趣啊?”苏茗雪一摊手,“只此一份,再多可就没有了。”
苏茗雪:硫酸太危险,可不能给这孩子拿去玩儿。
祁源:我定要找到那个外邦商贩,把之前那喷火的东西和这化骨水都弄到手。
夜色浓时,刺骨的寒风反而缓了下来,天际云开,星垂平野,弦月似弓,能看得出第二日是个晴好的天气,
祁源正坐在篝火旁摆弄着灰狼头颅,拿了个匕首在那儿撬狼牙。
苏茗雪坐在软帐旁打着哈欠,她是不懂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收集一些奇怪的战利品,要是那狼皮没被硫酸腐了好几处,祁源可能也不会放过那幅好皮毛。
苏茗雪困倦到眼角蓄泪,她看了看自己的软帐,又看了看背对着着她的祁源,这软帐虽能坐进两个人,但只够一人躺着休息。
她纠结了半晌,试探性地问道,“祁镖头,晚上……要不……挤挤?”
祁源停了手上拔狼牙的动作,转头瞄了一眼那狭小的软帐,又用看傻子似的眼神回望了她,“我守夜,以防再有野狼出现。”
苏茗雪暗暗松了口气,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便自己安心地裹着毛毡在软帐里惬意地躺平了。
翌日,曦光破晓,西向的方位便也明了。
二人收拾了行囊又继续赶路,疾驰了一阵,前方便隐隐可见黄沙与和黑土的交界,矮小的枯败灌木零星地分布在边界处。
苏茗雪下了马,走上沙地掬了一捧黄沙,沙石簌簌地从指间流落,这片沙地不同于她在现代所见的一些多是细缓流沙的沙漠地带,沙土中混着些细小石粒。
苏茗雪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黄土,觉着这个世界的设定真是有意思,各种艰险的自然环境都搬到了一处,就为了给龙傲天男主增加历练难度。
照例让祁源敲了土钻取土,这沙地上下的土质倒是都差不多,只不过下层更夯实湿润一些,不过能长出灌木就证明一定也能长出其他植物。
想防风固沙保农田,也只能靠种树了。
苏茗雪牵着马就要朝沙地深处走去,祁源拦下了她,仔细检查了二人带着的水囊和干粮,提醒道,“我们带的食物和水最多只够撑到明日,沙地境况不明,不可太过深入。”
苏茗雪点点头,“日落前要是没查探出什么结果,我们就先回城,下次准备地更充足了再来。”
他们在沙地中行进了许久,直到日头高悬于顶,冬季荒漠里的日光也带不来什么暖意,但苏茗雪还是走得口干舌燥,时不时地小口灌着水,厚重的狐裘披风也搭在了马上。
祁源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个时辰进一口水,一滴都不带多的。
正午时分,眼前一成不变的黄沙终于冒出点不一样的景色,沙土上爬了些藤蔓似的枯黄细枝,大片大片的延伸出去,再朝前走,出现了一片褐绿色半人多高的植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