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听了阵,确认已经卯时,我便传唤宫人进来伺候更衣梳洗。
门外很快进来一溜儿太监宫女,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为首的是个年轻太监,脸白眸细,叫安澜,是刘福的**儿子。刘福最近病得起不来了,他就代替他**爹伺候我。
刘福也是到年纪了,估计挨不过这个冬天。宫里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是越来越冷清了。
“嘶!”我睁开假寐的双眼,透过铜镜看向为我梳发的宫女。
她瞬间脸色惨白,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谢罪。
“陛下,陛下恕罪!”
安澜走过来不耐地用浮尘抽她的肩,嘴里低骂道:“没用的东西,滚下去!”说罢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木梳,再抬起头时已是满脸堆笑。
他不愧为刘福教出来的,把老家伙那套学了个九成,还差一成,是因为他有时候太过殷勤,总让人觉得他油嘴滑舌。
就比如现在。
他亲自为我束发戴冠,未了还不忘赞美一句:“陛下的头发真是柔顺华美。”简直比刘福还要会睁眼说瞎话。
我看向镜中自己的倒影,不过两年,青丝变白发,他竟然还说什么华美。
“刘福这几天如何了?”
安澜挪到我身旁,恭敬道:“还是不大好,太医说……恐怕就是这几天了。”说着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
“那这次朝觐冬猎,就由你随侍在侧吧。”
他眼里闪过惊喜,连忙躬身谢恩。
我收回视线,心中不住感叹,两年之期竟这样快就到了。要不是诸侯们又要朝觐,我都没发现原来段涅已经离开我两年了,我也已经二十了。
总以为会度日如年,觉得自己肯定无法撑到明天。可这一天天的过,不是也过过来了吗?
只是段涅,我从未有一刻能忘记掉他。再痛再苦再煎熬,该面对的一样都不会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是说的一点没错。
这一年的朝觐尤为热闹,齐方朔的小情人来了,那朵小白莲也跟着一起来了,一家子嬉嬉笑笑,倒是挺开心。
他们不知道我差点煮了他们儿子,要是知道了,恐怕就笑不出了。
九路诸侯中,四个都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其中两个就是那与我没什么感情的异母弟弟,还有两个分别是鄂侯与姜侯。上回太乱,我自己都浑浑噩噩,便没顾得上招呼他们,宴席上我看他们兴致缺缺,就允许他们几个年纪相近的一起离席出去玩。白涟身为燕地世子,也在其列。
没了孩子,宴席上话题松快不少。从各地的趣闻,到各家的长短,连各自的夫人都要攀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