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几日,带上一应日常用物,乘着六驾马车,天子的队伍浩浩荡荡便从皇宫出发,前往位于藤岭附近的别宫——昆图。
这座别宫在我出生前便已落成,整体位于山巅之上,气势雄伟不凡,内部装饰也极为奢华,更有大小汤池二十三处,房屋五百余间,可说是我父王耗费了众多民脂民膏修建成的一座酒池肉林。
以前父王每年都会带着大半个后宫去别宫度夏,我从小不受重视,长时间在大半个之外,也就后来几年,段棋开始失宠了,才轮到我陪伴圣驾。
小时候总是很羡慕别的兄弟姐妹能和父王一起去昆图的,毕竟谁也不想做被留下的那个,但后来真的去了,发现也不过如此。在父王眼里,那是他的金窝银窝翡翠窝,在我眼里,却也不过是偏僻了点的另一座皇宫罢了。
自从登上皇位,我便一次都没来过这里,没心思,也不好如此享乐。可事到如今,这兴许就是我最后的埋骨之地了,总也要让我享受一两天吧,不然当这皇帝岂不太亏?
我坐在岸上,小腿浸泡在温热的泉水里,全身只敞着一件薄薄的白衫,虽是盛夏,但因山中凉爽,别宫中倒也不觉闷热。
今儿个泡的这处泉水,温度与人体相当,不冷不热,正适合这个季节。
我用脚划拉着水,盯着池子另一边的段涅发呆。他双臂向后伸展搁在岸边,闭目小歇着,惬意十足,一点看不出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模样。
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幽幽睁开双眸,正好将我抓个正着。
“不下来?”
我明明心里痛的要死,可脸上竟然还能伪装出笑意。
“不下来。”我将一条腿从水里抬起,跨在岸边,大敞着下半身道,“皇兄过来。”
段涅看了我一会儿,视线从脸上一路移到我裸露着的腿根处,顿了顿,终究还是缓缓游了过来。
他游到我身前,脸正对着我的胯部,我甚至能感觉到吹拂在我肌肤上的灼热气息。
“我还没在白天看过这里。”段涅伸手握住我搁在岸上的那条大腿,更往外掰开了,去看腿根处那块狰狞丑陋的伤疤。
那里的皮肤是新长出来的,理应麻木迟钝,今日却不知为何,只是被段涅用手指轻轻碰了下,便让我浑身一颤,生出一股尖锐的痛意来,似乎当年那割肉放血的痛楚还停留在旧伤口处,阴魂不散。
“唔……”
段涅移开手,抬头看着我,低低问了两个字:“疼吗?”
就这短短两个字,没头没尾的,却听得我顷刻间眼眶发烫。我知道他在问我,当初疼不疼。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嘴硬说不疼,说为了他什么都值得,但现在……
“疼。”我眼前突然变得雾蒙蒙的,像笼了一层水汽,“疼死了。”
他似乎有些吃惊我反应这样大,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来是真疼了。”说着他凑近我腿根,轻轻吻上那块疤,语气温柔地哄道,“他们一开始都瞒着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解蛊需要用到你的血肉。给你吹吹,好了,不疼了。”
我恍惚地忆起,小时候摔疼了,他也是这样哄我的。因为贪恋他少有的温柔,我一次次假装摔倒,就为了让他给我吹吹。
我用疼痛去换他消除疼痛的安慰,仿佛饮鸩止渴的人,愚蠢至极,可又毫无办法。
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离开了我的肌肤,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了就伸手按住他的后脑,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