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从袖中取出一支刻满符文的石锥,对准了暮残声的天灵顶。
灭灵锥。暮残声认得这玩意儿,它乃人族修士常用的驱邪法器,只要从妖精鬼怪的头顶刺入,就能将对方的魂灵钉死在躯壳里,转眼间身死道消,打回原形。
这不是什么罕见至宝,却是妖邪最胆寒的法器之一。故而白发少年见了它,理所当然地变了脸,纵然勉强掩饰,也从眼底流露出恐惧来。
空出的左手变成尖锐狐爪,奈何这能破金石的指甲竟破不开身周土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灭灵锥下落,冰凉的尖端抵上了自己头顶,终于服软告饶:“别别别!我把东西还你,你放过我!”
神婆住了手,没急着松开指诀,而是问道:“你从何而来?为何目的?有无同党?”
白发少年本想嘴硬,眨眼间锥尖已经浅浅刺破表皮,吓得他脸色惨白,连声道:“我乃狐妖,从长乐京来,是……”
话没说完,他瞳孔骤缩,猛然捂住喉咙却没能发出一声惨叫,神婆见状立刻抽身,只见那妖狐身上无端窜起幽绿的火焰,眨眼便将血肉之躯烧得一干二净,连灰烬都没留下,只剩变为焦土的地缝。
“符火……”神婆语气不悦,面色却平静下来,似乎是应证了什么想法。
指诀松开,草皮枯死,地缝合拢,新泥浆焦土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片刻后有山风吹来,神婆的身躯在风中支离破碎,转眼变成了一个小木偶,砸落在地时已寸寸断裂,露出里面以血书就的木质符咒。
这竟然只是一个木偶化身,那么其真身此时何在?
神婆正带着村长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往“金老爷”暂住的院子走,闻音跟在他们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听得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心急如焚。
时辰已晚,按照惯例该是众人收活回家的时候了,就连被罚跪神庙的闻音都撑着双腿准备往回挪步,不料刚走到半截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面前走过,伴随着村长小心翼翼的问话——
村长:“神婆大人,这……是不是搞错了?我亲自跟金老爷摆谈了好一阵,没觉得什么不对劲,您给我的符水也安排人放进他茶里亲眼看着喝下了,怎么可能会是妖呢?”
神婆冷笑一声:“凭你粗浅见识,能识得什么真假虚实?何况符水只能对一些杂碎妖怪有用,若真遇上大能,不过班门弄斧……就算那金老爷真的是人,他也不一定是个老实的,难保背地里做什么手脚!”
闻音心头“咯噔”一声,猜不到究竟发生何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婆婆,发生什么事了?金老爷是我带回来的,要是他有什么……”
“我正要问你。”神婆闻言驻足,声音冷得如带冰碴子,“有人进了我的屋子,还破了我下在手札上的咒。眠春山这些年来无人敢犯我的禁,唯一的外人就是这金老爷,我不该怀疑吗?”
闻音脸色微白,快速将白日里暮残声说过的串供话讲了一遍:“我是在长乐京遇上他的,当时……”
村长在旁边证明此与“金盛”所言相合,又拿出玉牌为证,道:“这玉牌不假,他的做派谈吐也不假,我留在他身边的人也没发现异常,您看这……”
神婆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尔等肉眼凡胎说的不算,他是人是妖得我亲自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