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残声忽然踮起脚尖,一手按住他后脑,近乎凶狠地吻了过来。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回神的心魔却不想推开,在被妖狐一口咬破自己唇瓣后,他也被激发了凶性,手臂横过腰背,唇舌滑过唇下,啮噬着觊觎已久的猎物颈项。
妖与魔都撕去了装模作样的人皮,沦为遵循本能的野兽,在这个似假还真的梦境里,他们纠缠相融,不问天地一粒粟,只如两条蟒蛇般用最温柔残酷的方式绞杀彼此。
古琴从桌上被掀翻在地,香炉倒落了一地灰烬,暮残声就像一块鱼肉被摆上砧板,琴遗音用手指作为刀俎割开凌乱衣袍,露出下面异常火热的肌体,触及因为呼吸失控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时,饥肠辘辘的魔物低下头,一口咬住。
暮残声手指插入他发间,不知道是想要反抗侵略,还是接纳征服。
三千红尘一朝倾覆,身在其中的苦行者垂死挣扎,却又难抵销魂蚀骨。
——我想与你共沉沦,渎三光,极尽欢喜,万劫不复。
妖狐双目渐渐失神,抵在心魔肩上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松开,在僵硬片刻后终于自暴自弃般,主动勾过他的后颈,抵死缠绵。
这是琴遗音从未品尝过的无上飨宴,也是暮残声不曾领略到的红尘滋味。
直到屋里最后一点香雾也挥发殆尽,仿佛不知疲倦的妖魔们才翻下木桌,相拥着躺在柔软却狼藉的地毯上。
“……为什么?”
琴遗音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他垫在暮残声身下,得以双手将对方抱了个满怀,手指不老实地逡巡背脊,细数上面有几道还未愈合的疤。
暮残声趴在他胸膛上,即使两者之间毫无间隙,他却只能感受到火热的身体一点点降下温度恢复平静,以及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不让你走,是给你两个选择。”他伸手慢慢地抚摸琴遗音的脸,从额角到下颌,似乎在描摹记忆着什么。
“说来听听?”都说食色性也,琴遗音来前对他有满腹怨气,现在都消了个干净,就像个抱着糖罐吃到饱的小孩,因为餍足而愉悦不已。
暮残声故作促狭地一笑:“第一个,是等我揍你一顿,再把你踹出去。”
“因为我是个活该如此的坏东西?”琴遗音闻言闷笑,“那么,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暮残声用双手撑起上半身,与他四目相对,眼角还有未褪的春红,眸中却含起了一把碎光。
那是火焰才会有的烈烈艳色,只需一点,就能灼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