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说他比我俊,我就把你杀了,然后再把阿依那个骚蹄子也给杀了,然后……”说着说着,女子突然哭了,
“不能杀了阿依,阿依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就跟着她一起死,家里就剩下她一个还活着了,我好想看看她。”
李伴峰摇头道:“眼下我还请不来她,等过些日子遇到她,我和她商量商量。”
女子抽泣两声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阿玉,你认识吗?”
“认识,”李伴峰点点头,“你想见她么?”
“想。”
啪嗒!
随身居里,九儿的梳子又掉了。
这次她没捡梳子,她撒腿就跑,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跑。
洪莹在身后追赶:“九儿,别跑!你要不想出去就跟我说,谁也不能为难你!”
娘子看向了洪莹的背影:“这丫头的性情,还真是没变。”
李伴峰对女子道:“我可以帮你问问,看她想不想见你。”
“别问她,你也别告诉阿依,”女子叹了口气,“她们肯定不想见我的,也是我对不住她们。”
李伴峰顺着话茬往下问:“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为什么被困在了外州?”
“外州?”女子嗤笑一声,“外州哪能困得住我,困住我的是她和他。”
“谁是他和她?”李伴峰听不明白。
女子语气变得神秘:“你走近一些,我悄悄的告诉你。”
随身居里,红莲嘶嘶作响,似乎正在咬牙。
疯婆子,别再胡闹了!
看着李伴峰迈步要往前走,红莲正要开口说话,忽听监室里的女子喝一声道:“站住!”
李伴峰把迈出一半的脚收了回来:“不是你让我走近些么?”
“啧啧啧!”女子咂了咂嘴唇,语气之中满是鄙夷,“刚才听你脚步沉稳有力,你应该是个旅修,
既然是旅修,就应该有趋吉避凶的本领,在你眼前有那么大一条界线,你感知不到凶险么?” 李伴峰错愕许久,他刚才确实没有察觉到凶险。
真有界线么?
李伴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白纸,扔向了监室大门。
白纸转眼消失不见,连点灰尘都没留下。
好强大的界线!
修为到了今天这个层次,对寻常人而言算得上遥不可及,但李伴峰自己清楚,旅修这一门里,他的技法大多拿不出手。
但趋吉避凶还是可以的,这是车夫教的。
今天就这么失效了?
女子叹道:“或许这也不怪你,这道界线的层次太高了,你感知不到,也在情理当中。”
界线还有层次?
李伴峰拿出了打开界线的开关,拉了一下木杆。
女子笑了:“你用错东西了,那个不灵。”
遇到强大的界线,这个遥控器确实不灵。
李伴峰问:“什么样的设备才能解开这道界线?”
“不是靠设备,要靠意念。”
李伴峰道:“意念怕是难了些,我不是念修。”
女子耐心指导李伴峰:“不是念修也无妨,记得诀窍就好,你把心思放平,不要有任何杂念,随我一字一句念口诀。”
“口诀是,阿雨,是世间第一美人。”
李伴峰抬头道:“你的名字叫阿雨?”
“专心念咒,不要多想!”
李伴峰认真念了咒语,阿雨表示满意:“你往前走一步。”
他没急着往前走,又用白纸试了一次,白纸落在了地上,界线确实消失了。
李伴峰愕然道:“这界线是你布置的?”
阿雨道:“不是我,是她。”
“她是谁?”
监室里传来些许肌肤摩擦声,好像是阿雨正在摩挲着某个人:“她和我在一起,我天天跟她说话,她虽说不应我,但事情还是能做的。”
“她能做什么事情?”
阿雨道:“刚才是她解除了门前的界线,那些咒语什么的,都是跟你说笑的,
你先稍微等一会,我这还有事情要做,海吃岭东边要临时开个口子。”
“开什么口子?”李伴峰一阵阵茫然。 “界线的口子啊!”阿雨笑了,“普罗州有不少人都在研究界线吧?他们研究那些东西都没用,就跟我教你的那句咒语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我听不见她就听不见,她听不见,谁也打不开,嘿嘿嘿!”
李伴峰瞠目结舌。
他在思索通过界线的过程。
关防厅那些通过界线的设备,所用的工作原理,和李伴峰之前的设想不一样,和所有人的设想都不一样!
那些设备基本原理不是解除界线,不是熄灭界线,而是通讯。
这就是外州掌控界线的方法?
李伴峰问:“外州把你困在这里,就是为了操控界线?”
“我刚才说了,外州困不住我,困住我的是她,她在这里,我哪都去不了。”
李伴峰不知道她是谁,但可以顺着往下问:“又是谁困住了她?”
“老火车呀!他在这屋子里做了一堆机关,所以她也别想出去。”
李伴峰继续搭坡儿:“那又是谁困住了老火车?”
“是她困住了老火车,她给老火车做了一条界线,非常特殊的界线,
其他的界线能困住别人,困不住老火车,那条界线困不住别人,却能困得住老火车。”
“能困得住老火车,她肯定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很了不起,嘿嘿嘿!”阿雨笑了,笑得有些阴森,“顺坡下驴是吧?孙铁诚是我媳妇儿,你当我不懂愚修技?”
被识破了不要紧,李伴峰还能搭坡儿:“如果我现在把你放出来,你能把普罗州的界线都解除么?”
“能!你试试看!”
李伴峰掏出了手套:“咱们试试看。”
手套哆哆嗦嗦道:“当家的,慎重啊。”
“无妨,咱们试试!”
“当家的,这要是真打开了,可保不齐放出什么东西来!”
“放心吧兄弟,只管一试。”
手套在门上摸索了好一会,五个手指头打颤,连开门的机关都没找到。
阿雨嗤笑一声,有些看不起手套:“心慌手抖,哪还有个做大事的样子,不过这也为难你了,老火车的工法,不是个钳手能打开的,别白费力气了。”
李伴峰赶紧把手套收了回去:“姐姐,我是真心想救你。”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叫我姐姐?”
“我和阿依拜过把子,咱们都是手足金兰!”
阿雨叹了口气:“是个有情义的人,你有吃的么?暗星局送的那些东西,实在不可口。”
李伴峰洒了血,做了界线,用连闼洞房之技,换出来两盒罐头。 他把罐头拿到了门前,铁门上伸出了一只手,那手白皙纤细,似真似幻,仿佛是从铁门里生长出来的,又仿佛是某种光影交叠的幻景。
李伴峰把罐头放在了手上,罐头随之虚化,消失在了门上。
“虽说不是新鲜的吃食,可普罗州的味道还是那么香甜。”阿雨深深的吸气,正陶醉其中。
等了一小会,阿雨把罐头吃完了:“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么?”
“会,只要找得到你,我会时常来看你,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这叫什么话?”阿雨生气了,“两盒罐头就想骗我当朋友,我是正派女人!”
李伴峰用连闼洞房,换出来一箱罐头:“这些够不?”
阿雨把罐头拿进了屋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伴峰点头道:“我的罐头,你真领了。”
阿雨又道:“下次再来的时候,别总带罐头,带点别的好吃的。”
“这个好说,我还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想开界线么?想开哪一条?”
阿雨总能猜出李伴峰的心思,但这次她猜错了。
“我想让你帮我做出一条界线。”
“做界线?哪里的界线?”
李伴峰拿出了一张岁荒原的地图,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标记。
“土方国在这个地方打开了一个入口,这道入口没有界线阻拦,将来会成为一大隐患。”李伴峰把地图递到了门前。
阿雨拿走了地图,门里传来了一声嗤笑:“隐患又怎样?”
“如果土方国从这道入口打进普罗州,普罗州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普罗州住着一堆畜生,我恨不得他们早点死!”
李伴峰大致能明白阿雨的意思:“毁了愚人城的畜生,大多不在普罗州,做这条界线,正是为了拦住这些畜生。”
“唉!”
监室里又传来一声叹息:“拦不拦得住他们,我也不太在意,但有件事,我很在意,我家小妹,是不是在小火车里?”
“是。”李伴峰如实相告。
阿雨道:“我怕她受委屈,你以后要好好好待她。”
李伴峰点头道:“她一直待我很好。”
“界线的事情,我会和她慢慢商量,她答不答应,不是我能做主的,你一定要对小玉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咔哒!
铁门外边掉下来一块金子,长短粗细和食指相当。
李伴峰把金条捡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个爱财的人么?” “这金条不是让你花的,以后要联络我的时候,攥紧了这根金条,就能跟我说话,
你现在该走了,外州的一些机关也要动了,我快压不住它们了。”
放映机在李伴峰身后不停摇晃,他一直在压制监控设备,而今也快压制不住了。
李伴峰还记得当初何家庆入侵暗星局引发的后果。
他正要退出楼梯间,忽听阿雨说道:“把那张纸带走,把血也擦干净,有些东西你不该留下,有些东西我也不好处置。”
手套替李伴峰处置干净了,跟着李伴峰一起关上了铁门。
回到楼梯间,李伴峰依旧满心疑问,他推开大门,还想看看会有什么变化,却见陈长瑞正在等电梯。
“李局,你回来了,我有要紧事要跟你汇报!”
“一见我就有要紧事,你就不能偶尔说点不要紧的?”
两人去了办公室,陈长瑞拿出来一份资料:“土方国送来了书信,说要派使节来桓国,上边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接着。”
李伴峰拿着文件,翻了片刻,总感觉自己很难集中精神。
楼梯间里的信息太大,有些不相干的事情,彼此之间似乎也有了联系。
ps:土方国这个时候派来使者,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