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努抿了抿唇,对孔越贬低飞渡舟的速度颇为不满。
这飞渡舟虽然品阶不算顶尖,但也是师父以木真大师的身份亲手炼制的,乃精品中的精品。
要不是半道上遇到孔越减了速,这会儿她们四人已经乘坐飞渡舟既快且稳地穿越洲界风,抵抗北沉海的引力接近北方绝灵海域了。
弋努随手收起飞渡舟的防御阵法,说道:“原来孔越道友是要自行前往,恕我考虑不周。您请!”
孔越略一思忖,也觉得自行前往可能更快些。
这飞渡舟的速度确实是慢,以他的飞行速度,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能在北境和雾溪森林飞上两个来回了。
想罢,孔越轻哼一声,微微扬起头斜了众人一眼,道:“那我先走了!别等我找到了玄真主人,你们还没飞到北沉海!”
孔越旋身重化朱雀,双翅轻轻一振,便一飞冲天,如一枚火流星向北划过天空。
等到那团烈焰消失在视野中,楚怡才缓缓开口道:“小师叔,孔越说区区人族不能骑他,那小师叔祖……”
小师叔祖能骑孔越,而孔越不载人,那不就是说,小师叔祖她不是人吗?
弋努也想到了这一点。
若是直接问孔越,能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尚在其次,以孔越的性子,肯定要直愣愣地说些不中听的话。
而眼下,飞渡舟上不正好有个更靠谱的信息来源吗?
弋努又从梅花戒中掏出一根浮海带,递给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浮海带的虾湫,问道:“虾湖主,我师父她……不是人?”
虾湫把口中的浮海带咽下,伸出白嫩右手接过浮海带放入储物空间,才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嗯嗯!姐姐不是人!”
说完,虾湫又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姐姐对妖族有血脉压制,你们不知道吗?”
三人互相对视后,几乎同时摇头。
任绮微微皱眉,很快又舒展了,“大师姐能引得朱雀臣服,还能克制蚀空兽,那她定是上古神兽之类的血脉吧?”
弋努有些不认同,“师父若是上古神兽血脉,那师祖和师伯们又怎会看不出来?”
任绮干脆大马金刀地在甲板上盘腿坐下,才一手支着脑袋,说道:“我倒是觉得,祖师说不定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会令大师姐搬入五雷峰好遮掩事实真相,天雷七星则帮着传授隐匿气息之法,直至大师姐的实力能够自保。”
“我与任师姐想一道儿去了。”说着,楚怡拿出一张小茶几放在任绮面前,张罗了灵茶和几件点心后,又对弋努招了招手。
弋努几步路走得犹豫,终于还是在茶几一侧座下,试探着问两人道:“若师父真是上古魔神血脉,怎么办?”
从师父将天魔封印于己身之时,她就应该想到师父不是人的。
天魔需要十八位证得阿罗汉果的法师共同镇压,而师父收天魔,连发丝都不曾乱过,就像是去镇魔塔里上了道香一般容易。
同样是人,实力差距绝不可能有这么大。
需要师祖和七位师伯煞费苦心地遮掩,难保不是修真界最为忌讳的魔神血脉。
上古神魔大战后流传下来的相关传说中,那魔神砍杀万族生灵,从来毫不留情。
若师父真是魔神血脉,也能解释为何她收服天魔会如此顺利。
弋努倒是不在意师父是不是魔神,就怕其他人并不这么想。
任绮喝了一大口滚烫的灵茶,呼出一口浊气。
放下茶杯,她拍了两下弋努的肩,说道:“魔神也是神,大师姐若是有神族血脉,那我们就更不必担心她的安危了。”
这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大师姐本来就是最强者,她就算指魔为神,又有谁敢说些什么?
弋努忍不住揉了揉被拍过的左肩,思绪一时乱了些。
任绮这两下,让她半边身子都被烈火灼烧般地疼。
虽然这疼痛,还在忍受范围内,不过弋努也由此意识到,自己还不够强大,连炼虚后期修士没用上实力的随意两掌都受不住。
与其操心师父的血脉,还不如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师父的拖累。
楚怡面不改色地瞥了一眼任绮从弋努肩上拿开的手,微微一顿,才抬手轻柔地抚上弋努的左肩。
她引了自己的灵力,中和任绮残留的离火,缓解弋努肩上的不适,口中不忘埋怨道:“任师姐,弋师叔刚刚突破炼虚期,哪里经得起你那带着离火的两下?”
整个天雷门,也就只有她楚怡,能够随时承受这么两下试探。
任绮担心造成误解,忙解释道:“我这么放心地试探弋师叔,就是因为楚师妹你在这儿啊!”
有与她互补的楚怡在,即使稍微过火一点也可以补救。
弋努记得在万族集市初次见到任绮,她也是这样突袭试探楚怡的。
这会儿她有点搞不明白楚怡为何生气,只当她担心自己,便帮着说道:“这点皮肉伤不碍事,等上一个时辰,我自己也能化解恢复。”
不知何时,楚怡已消了气,脸上浮起几分不好意思,“是我太紧张了。”
她转而捡起弋努的问题,回道:“弋师叔所虑之事,我也能猜到几分,是怕小师叔祖被众多宗门群起而攻吧?不过小师叔请放心,我和师父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弋努恍然道:“原来你和小师兄忙忙碌碌的,都是为了这事?”
天雷门这样创建才几千年的新兴宗门,要暗中联合众多修真势力,并非易事。
小师兄那般操劳也就说得通了。
楚怡含糊道:“是为了保护小师叔祖。这血脉压制之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虾湫把那小半根浮海带吃完了,又洗过手,才认真对三人说道:“你们放心吧,妖族不会和姐姐作对的。虾可以保证!”
只要林玄真放开身上的气息,血脉压制之下,寻常妖族压根动不了,还谈什么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