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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烨炀纵然手臂酸胀不堪、难以忍受也没有放下过刀。
他就那么举着,愈发坚定了自己要学刀的事情,刀很重,但是往往重的东西也很可靠。
从来没想过,人生在十八岁的岔路口急转弯,将规划好的事情一举打破。可谁人不曾热血向往过不同的人生?他意识到所有的一切,也没有后悔过那天心火离体救下林昀。什么昏迷啊、后遗症啊、都不如命来得重要。
毕竟,那可是命。
他举着这把刀,心想应该可以用它救更多的人,那自然很好很好。想到全世界乱象四起,而他已经和林昀加入了云天,便觉得特别畅快。他见黎慕容第一眼,有些坦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可以安心了。
于是他便安心。
李烨炀并不知道黎慕容已经睡着,所以他不是做样子给她看。他只是坚持着,他也想看看到底能坚持多久,所以他不放下。
薛颐看他手臂抖得跟筛子似的,夸张地无声大笑,还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学刀学剑就是很苦,是不停地重复,直到掌握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如果连最简单的举刀都没法坚持,她会劝退李烨炀,去做一个纯粹的觉醒者。
她很满意,本以为年轻人会有些浮躁,但终究还是不缺认真的人啊。薛颐坐在刀上,闭眼沉思,便不再看他,入定修炼起来。
院落陷入死寂,林韵捧着《水陆草木诀》轻轻地翻开第一页。入眼是铁画银钩的八个大字——水陆草木,荡涤万物。
小雀儿落在他的肩头,他也毫不在意,俨然一副我也加入木头人组织的样子。黎慕容在树下半搭秋千,半躺薛颐大腿,近处李烨炀迎着夜幕举刀,而林韵就在他身后盘腿坐地细读小册。
李烨炀尽力了,他放下手中的刀,连揉一揉肌肉的力气都没有,再也提不出一丝劲把刀举起来。他举刀复休息,休息复举刀,来回数次终于完全没力气。
林昀也难啊,他自认学习天赋尚可,翻过前几页后,不禁茫然。这是一幅画,上面是极其复杂的运行图,很明显需要有人教才能试着运转一个周天。
他和李烨炀对了一眼,都清楚彼此的想法,便起身悄声招呼师姐,从院落里退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累得不行,一个心里挂记着运行图,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回到住处,李烨炀艰难地翻开那本《羲和法》,倒也好懂,他试着操纵灵气运转,不久就完成了一个周天。
林昀望着李烨炀的功法,无奈地摊开自己的那幅运行图,微笑道:“地狱难度。”
李烨炀说:“说明师傅费心了。”
他想了想,把自己那把制式长刀背在背上,这才开始运转灵气。大师姐也是这么背着刀,他自然照实效仿,而且刀鞘背在身上,令他感到踏实,似乎早就该有把刀在他背上似的。
林昀窝在沙发上抱着手机看新闻,极度安静,像一只淋了雨的云豹。李烨炀又修完一个周天,着实有些饿了,打算做点饭吃。
他下楼买了两把挂面,开火下锅,突然心里一动,转手把火关了,他摸着铁锅,将灵气运渡到指尖。
如丝如缕的灵气从体内涌向指尖,虽然灵气极少,但运转速度奇快无比。他在灶台前琢磨片刻,似有所悟,立即原地盘坐在厨房里开始修炼。
《羲和法》里的羲和,原是在甘渊中给太阳洗澡的女神,十个太阳都是她的孩子。她悉心照料每一个孩子,把十个小家伙洗得干干净净、明明亮亮。补天浴日,常常用来形容伟大的功绩,羲和浴日的传说使得她的名字响彻千古。但是人们也知道了后来的事情,羿射九日,他搭弓闭眼,把她的孩子一个一个从天空中射下来,落沃焦。羲和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心痛?所以,愤怒、极速、爆发,这便是《羲和法》的全部。
林昀一直用余光偷偷关注着李烨炀,见他身影不动了,打眼一看,好嘛,怎么会有人把锅放在腿上修炼的啊?
不是做饭吗?修行者都不吃饭的吗?修炼能当饭吃吗?
林昀虽然暂时没法完成任何一个小周天,但他那晚可是去了林间修了一整晚的,心想修炼是不饱肚子的啊?
他心知李烨炀修完了一个周天,便起身上前接锅,准备煮面。
李烨炀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修完了一个小周天?”他洞察自身,知道自己修炼时没有任何起伏,可以说根本无法通过他的动作察觉修炼情况。
林昀一听,也怔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显而易见,我瞎蒙乱猜的。”他舌头如同打结了一般,讲到最后胡言乱语。
他想了想,笃定道:“感觉,我感觉你修完了。”
李烨炀沉默地听着,心想感觉这个词从他嘴里讲出来就很有感觉。有点微妙,他感觉这样很好,这个词也很好。
他挪了个位置,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以收敛心神,片刻又入定修炼起来。
水开了,林昀下了面,看着锅里面条逐渐变软,逐渐在水里浮沉起落,
', ' ')('不由得走神,开始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好处之一,他可以轻松接受各种各样的离奇事情,理解概括归纳总结,没有一点不适应。
只是当离奇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会有些不自然。也仅仅是不自然罢了。
他也不想回头去思考那些杂事,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做饭、洗碗、游戏、睡觉、修炼。他默默关了火,等着李烨炀修完一个小周天。
“洗手吃饭。”林昀知会一声,声音传至李烨炀耳边时,他刚好睁开眼睛。
李烨炀起身走向厨房,说:“一会儿我来洗碗。”
林昀没搭理他,端着两碗面走到客厅,提醒道:“再拿两双筷子。”
初春的夜里,月光落在桌前的面上,热气显得格外朦胧,甚至有些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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