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的危机感陡然上升,慌得她坐都坐不住,想掩饰都装不出来。
谢砚宁的问话坦然又直白,一下子把许唯问懵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
窗外又响起爆裂的烟花。
谢砚宁颓丧地倒在许唯的肩上。
“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一直吊着我也没关系,我认栽。”
“谢砚宁。”许唯突然开口。
“嗯?”
“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我明明乐在其中。”
许唯愣住。
“只是有的时候,我会很困惑,想问你,小唯,你这样千方百计地躲着我,是为了遇见谁?什么样的缘分值得你放弃一切可能,只为了等他出现呢?”
他竟是这样想的吗?在感情里,纵然是谢砚宁,也会这样不自信吗?
“我没有等谁,我从来没有期待过,你的出现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那为什么——”
“砚宁,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在很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拥有爱也相信爱。”
谢砚宁沉默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父母很偏心,是吗?”
谢砚宁想起那天在老街,许唯的妹妹被父母呵护围绕着,和形只影单的许唯形成鲜明的对比。
偏心,如果只是偏心,也就罢了。
许唯不敢说自己是个被领养的孤儿,她真的不敢说。
她大学时曾在某个聊天论坛里遇见一个同是孤儿的女生,她们迅速熟络起来,那个女生说自己正在准备离婚,她跟许唯讲起她的恋爱经历,讲起她丈夫最初是如何体贴入微地关心她,可结婚后又是如何性情大变,一次次用语言暴力伤害她。
[他说过最狠的话是,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不然你爸妈为什么要把你扔掉?]
[你看,你把你的悲惨童年展现给他看,想要博取他的同情,其实只是暴露了自己的软肋,让他知道什么最能拿捏你。]
[我们是没有娘家撑腰的,受了欺负,不管是反抗还是忍耐,都是自己承受后果。]
[也许有人很幸运,能遇到一个治愈她的爱人,但大多数像我们这样的人,太缺爱了,没有能力经营好婚姻,结局都不太好。]
……
思绪回笼,许唯抬头望进谢砚宁的眼里,她淡笑着回答:“是啊,他们偏心。”
谢砚宁把她搂进怀里。
“砚宁,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许唯说。
“小唯……”
“先回去吧,明天年三十,你家里肯定会很热闹,会很忙的,回去好好睡一觉。”许唯抬起手,犹豫地落在谢砚宁的头发上,她摸了摸谢砚宁的头,然后滑到他的耳朵,轻轻揉了一下。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我可以讨一个新年礼物吗?”
许唯没回答,谢砚宁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就在嘴唇快要贴上的时候,许唯还是躲开了,她挣脱出谢砚宁的怀抱,“回去吧。”
谢砚宁最后还是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许唯颓然地坐在地上,松子在她身边缩着。
情绪最激烈的时候,许唯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抓了一把,抓出了四条细长的血痕,最严重的地方迅速渗出血珠,可许唯没有去管,她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不语。
再醒来已经是凌晨五点,许唯撑起酸痛的身子,踉跄着进了卫生间。
年三十就这样来了。
许唯逼着自己睡到下午,起来给松子做了美味丰盛的饭,带着它下楼逛了一圈,回来时简单做了一菜一汤,汤快烧好时才想起来没煮饭。
急忙淘米,放进电饭煲。
这边的菌菇汤又沸腾得溅出来,许唯急忙关火。
许唯擦着台面,看到手臂上的伤,突然笑出声来。
“妈妈过得好狼狈啊。”
她对松子说,“真的好狼狈。”
吃完饭后她一手搂着松子,一手搂着小熊玩偶,把电视声音开到很大,然后茫然地听着背景音发呆。
春晚倒计时响起时,门被人敲响。
许唯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把电视声音调小,敲门声又响起。
许唯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她迟疑地走过去,呼吸变得急促,手都在发抖。
门打开,真的是谢砚宁。
“我就知道。”谢砚宁一副了然的模样,抓着许唯的手,他环视了许唯的小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