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确定周原鑫的魂还在不在,不敢立刻出去,直到将近一个小时后才偷偷摸出教学楼,回到宿舍。
……
“从那之后,我就很害怕,我怕周原鑫也来找我,怪罪我从前没有帮他出头,就趁着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偷偷去他上吊的地方烧纸。”
何婉婉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愧疚的哽咽,“我去烧纸那天,明明夜空晴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刮起一阵风。风很大,我头上那根吊死周原鑫的树枝咯吱作响,特别恐怖。”
“我,我当时特真的很想站起来直接离开,可是我又怕这样不够心诚。”她吸了吸鼻子,抱住自己的胳膊,继续说,“因为吹风的缘故,纸钱被吹得到处都是,险些熄灭。我就走到侧面去,蹲在地上想挡一下风,结果蜡烛刚刚低落的蜡油直接被风吹到了我的手上……”
那阵风刮得很诡异,何婉婉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原鑫来了,来找她报仇了。
可是在这之后,异动就停止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这话说得很对,她虽然没有直接参欺负周原鑫,但作为旁观者,又何尝不是对施暴者的纵容?
如果她当时出手制止,如果其他懦弱不敢上前的同学和她一起站了出来,就凭程乐和何家俊那一小部分人,哪里敢继续对周原鑫施暴。
何婉婉突然捂住了脸,哭声呜呜咽咽,整个教室的人都听见了,纷纷质问地看向陈岭。
陈岭假装自己是个石头人,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转身,背对着那些眼神,拍了拍何婉婉的肩膀:“他不怪你,那块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何婉婉愣了下,仔细回忆起来。
从扑克桥游戏开始,发生意外的全是曾经对周原鑫施以过暴力的人,而那些旁观者中,当然也有人拿到纸牌,但他们只是参与者。
她想,手指上的烫伤是周原鑫对她没有出面帮助的怨恨,也是原谅。
否则那晚,她绝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脱身。
何婉婉渐渐的不哭了,就是声音听上去怪怪的,鼻腔堵得厉害,“陈岭,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周原鑫的事情啊。”
陈岭的思绪转回了何婉婉的那段回忆。
周原鑫的警告暗示了这座校园内蕴藏的危险,所以当初他给季楠的信,或许并不只是想要他远离校园暴力那么简单,而是希望季楠彻底离开学校范围。
只是这份危险到底来自于范小舟,还是那些就连江域都觉得古怪的阴气,就不得而知了。
陈岭忽然啧了一声,脑子里灵光闪过。
他想起了当初金校长说过,这块地曾经是乱葬岗的事。
俗话说润物细无声,若是一个地方长久的被阴气浸润,时间久了,这里的土壤,花草,哪怕是一块瓷砖也会被阴气沾染。
哪怕时过境迁,那些下沉入泥土的阴气依旧会绵绵不绝的往上升腾。却又不会像普通的阴宅鬼宅那般浓烈,让人能够察觉。
这一类地方有个特殊的名字,以前貌似在哪里看见过,叫什么来着?
陈岭想不出来,给江域去了一条信息。
那头的回复是:【荣莘为九阴之地】
九,极数。
九阴自然指的是阴气重地。
见对方回得如此果断迅速,陈岭知道,老祖宗可能已经知道了什么。
“陈岭!”何婉婉见青年不答话,还玩儿起手机来,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
陈岭回过神,下意识将手机扣上,好半天才想起何婉婉之前的问题,回到道:“好奇。”
何婉婉皱了皱眉,劝说道:“鬼神的事情少沾为妙,你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别到时候冲撞到什么,会倒霉的。”
她说完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抹掉眼角的泪水,战战兢兢的问道:“你说,我把这些说出来,万一被周原鑫听见了,他会不会怪罪我?”
“不会。”陈岭微笑着说,“周原鑫很善良。”
何婉婉安心了。
把这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倾吐出来后,她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偷偷看了眼陈岭,又偷看了一眼,“有没有人说过,你质问人的时候,挺恐怖的。”
倒也不是那种恐怖,就是挺能唬人的,感觉特别像逼问犯错学生的教导主任。
陈岭第一次听人这么说,有点懵,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是吗?”
何婉婉连连点头,“是。”
她想到什么,身体往陈岭的课桌上趴,“现在是9月3号,还有几天就是农历的七月十四了。我听说,七月十四鬼门开,七月十五鬼门关。你说,周原鑫会在鬼门关闭的时候跟其他鬼一起离开吗?”
虽然是私立学校,但依旧受到上面管束。
为了规避不准收费补课的规定,他们现在上的是高二预科班,巩固高一知识和预习高二知识,不收费那种。
可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等正式开学,学校随便在收费中添加一点名目,这钱就给补上了。
“我看看。”陈岭摸出手机,眼睛一瞪,飞快指纹解锁进入主屏。
即便是这样,何婉婉还是看见了那条解锁前,漂浮在屏幕上的信息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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