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李鸿羽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李道玄亲口发话了,他只能冒着得罪朋友的风险走这一趟。
陈岭拉开门,抬眼就是攒动的人头,特调部的人把门口堵得密不透风,压迫感很强。
李鸿羽道:“小师叔说……”他难得犹豫,为了给朋友留面子,声音压得很低,“说你们把那白琥给掉包了。”
陈岭道:“我要是说没有呢?”
李鸿羽眉头微蹙,“陈岭,别让我难做。”
陈岭伸手把人拽进屋内,趁外面的人没反应过来,啪的一声关上木门。
李鸿羽敏锐察觉到堂屋内凝滞的氛围,转头看了眼距离他最近的吴伟伟。
吴伟伟想起李道玄就来气,脑袋一扭,假装没看到他。
李鸿羽挑眉,笑了下,这才冲江域点头示意,“江先生,我并非不相信你们。”
“嗯。”江域颔首,并不在意。
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桌沿上,掌心翻转过来,手指抻开,露出躺在上面的白琥。
一路屏气走进来,在外面时那些味道尚且可以忍受,如今靠这么近,饶是李鸿羽向来淡定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好重的尸臭味。”
“臭死活该。”吴伟伟小声嘟囔,要不是看在大家也算出生入死过的份上,他真恨不得搬起凳子把人打出去。
李鸿羽被臭得直皱眉,往吴伟伟地方向走了一步,“我招你了?”
“……”吴伟伟抿了抿嘴,心里虽然迁怒,但还是实事求是的说,“没有。”
李鸿羽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回头继续看向江域:“江先生,能否将白琥交还于我?”
“李鸿羽,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岭栓好门栓,正要离开,两扇木门被外面的人突然用力撞击。
李鸿羽抿了抿唇,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说:“在外面安心等着,我很快就出来。”
外面的人不干,破天荒的违抗他的命令:“副组长,组长说了,命我们一定要将东西带回去。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我们不放心。”
李鸿羽没有再继续搭理,转而对陈岭说,“你刚刚想问什么?”
“荣莘中学和凤岭山的案子都是你们特调部在扫尾,我想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过类似白琥一样的祭祀礼器。”
“没有。”李鸿羽回答很快,也很肯定。
陈岭:“你不要再想想?”
“不需要。”李鸿羽道,“特调部从下到上一向严明,有人发现东西必定会上交,不敢私藏。”
“若是高层发现了呢?”陈岭索性更加直接一点,“若是被李道玄发现呢?”
“陈岭,你在怀疑我小师叔。”李鸿羽脸色难看下来,隐忍不发。
“这是我们刚刚讨论的东西,你看看。”陈岭把记事本点开给他看,接说道,“按照这个推理来看,荣莘中学该有一枚青圭,对应的,凤岭山藏着的该是玄璜。”
“我不想怀疑李组长,但他的确可以。”冒着被暴揍的风险,陈岭有条不紊的给他分析道,“当初凤岭山上,作为总指挥,李组长道术精湛,能力最大,应该在下方镇守才对。他却反其道而行,贸然带人上山,以至于青昙子身死,下方刚被控制住的魂魄全体失控。”
他沉着脸道:“李鸿羽,你和他接触的时间最长,你问问你自己,李道玄他是一个冒进莽撞,布局草率的人吗?”
李鸿羽愣了下,眼眸中情绪复杂。
陈岭继续道:“还有今天的事,他请来的五道雷霆恰好打在湖边。若是江域没有那么强大,又得不到外界的支持,或许此时他已经死了。”
“那五道雷……”李鸿羽想到什么,倏地住嘴。
陈岭抓住他的胳膊追问,“你想说什么?”
李鸿羽没吭声。
陈岭问:“你小师叔说是追着黑影离开蓝湖边的,你也跟着追过去了,那你看见可疑的人了吗?”
李鸿羽紧紧攥着拳头,他不能否认,“没有。”
当时李道玄的身影在前方树林中若隐若现,除了小师叔的背影,他的确没看见别的。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李鸿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想起了几桩怪事。
在李道玄第一次让他不要去嫉妒陈岭后,私下又跟他聊过几次,每次都是相似的话题,让他保持平和,不要去嫉妒猜忌。
连续几次他没有做出太大的表示后,李道玄竟然对他冷淡起来,部门内许多原本该交给他的事务被分派给了其他人。
李鸿羽找上李道玄,询问是不是自己最近哪里做错了。
李道玄说:“鸿羽,适当的功利心是可以帮你更好的在特调部内站稳脚跟的,但你没有。”
这不该是小师叔能说出来的话。
李鸿羽自小在青玄观长大,追溯起来,当初拜在观主门下之前,他险些成了小师叔的弟子。那时候的李道玄并不爱管青玄观的俗务,因为不屑。
他似乎一直对权利有一种向往,所以在李鸿羽师父上位成为观主之后,李道玄心里愤怒,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排斥待在观里。
对于分发到自己头上的事务,他十分抗拒。
李鸿羽早慧,记事很早,他记得自己四五岁的时候,曾无意中听到一次观主和小师叔之间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