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有五个人,除了他陈哥以外,其余四人应该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每个人都洋溢着笑意,看得出,这是一个非常和谐美满的家庭。
吴伟伟放下照片,突然咦了一声,凑到一张相框前。
那是陈岭大三下学期的时候,一次班级外出活动的集体照。
照片有一块地方被剪掉了,从轮廓判断,应该是一个人。
一只手将相框从墙上摘下来,陈岭手指恰好捏住那快空白,“我们班以前有个同学,在大三上学期时因为压力过大,在家里吞安眠药自杀了。可是拍集体照的时候,他出现在了最后一排。”
吴伟伟毛骨悚然,“那应该不止你这张照片这样吧。”
“不止。”陈岭将照片放回去,说,“当时洗出来的每一张照片上都有团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些同学觉得是单纯的曝光,有些觉得是后面的什么建筑,也有些觉得,就是死掉的那位同学。”
陈岭那时候已经撞鬼有一年多了,因为没有本领傍身,怕自己被自己给吓死,偶尔也会自欺欺人的去信一些略微牵强的科学说法。
可毕竟人就那么死了,而拍照老师也说过,他明明在拍照的时候好好取了角度,照片没有问题……他嘴上说相信同学间流传的关于曝光的说法,可是潜意识里又有些害怕,便将这一块儿剪掉了。
好在,后来也没出什么怪事。
现在想来,那位同学想必已经下了地府,说不定还顺利投胎了。
吴伟伟仔细看了眼陈岭的表情,看他对过去这件事没什么排斥感,斟酌片刻,忍不住问道:“陈哥,你是从小就能见鬼吗?天生的阴阳眼?”
“当然不是。”陈岭说,“我是十八岁之后才开始撞邪见鬼的。开始还好,只是偶尔,发展到最后成了每天都被鬼怪缠着。起初还会害怕,后来就有些麻木了,有种每天都在玩儿全息恐怖游戏的感觉。”
吴伟伟:“……你心态真好,是我估计已经被吓疯了。”
陈岭挥挥手,谦虚道:“还行吧。”
“可是陈哥。”吴伟伟疑惑道,“为什么是十八岁,而不是十七岁,十六岁,或者二十岁之后呢?”
陈岭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赵老先生没说过吗?”
“没有。”说起赵迅昌和惨兮兮的过去,陈岭忍不住感叹:“还好碰见了师父,要不然我这后半辈子得天天与鬼为伍。”
吴伟伟:“你现在也差不多了,你忘了江哥送你的狗了?那不也是只鬼吗?”
不说还好,一说陈岭就反应过来。
他何止是与鬼为伍,将来还要跟鬼同床共枕呢!
这么一想,那只放在桌上的泳裤袋子存在感陡然放大,让人都不好意思看。
陈岭语重心长:“还是你看问题深刻。”
吴伟伟摸不着头脑:“……啊?”
“没事。”陈岭听见楼下的响动,走到床边一看,爹妈回来了,连忙拉着吴伟伟下了楼。
一楼玄关处,陈爸爸和陈妈妈正低头换鞋,看见那两双年轻款的男士休闲鞋时愣住了。
淑姨笑眯眯地说:“是岭岭回来了。”
话刚说完,陈岭连跑带跳的从楼上下来,冲到玄关给爹妈一个熊抱。
陈妈妈脑海空白,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黏糊糊的妈妈,她终于眨了眨眼睛,反手就是一巴掌:“死孩子,终于肯回来了。”
她语气很凶,眼睛却红了,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染上一点哽咽。
陈爸爸就显得稳重多了,松开后,按了按儿子的肩膀,问:“这半年过得怎么样?你妈整天抱着微信念叨,就怕你吃不好睡不好。”
陈妈妈抹了抹眼角,瞪了眼揭了自己老底的丈夫:“那些都不重要。”她将陈岭拉到一边,“儿子,你撞鬼的问题真的解决了吗?”
陈岭:“你们不是经常跟师父背着我网聊吗,我的话你们不信,师父的话总不能也不信吧。”
“哪能不信,妈妈就是再确认一下。”
陈家对赵迅昌十分尊重,几乎到了赵迅昌说的话就是圣旨的地步,这种极致的信任正是自那一晚书房夜聊后开始的。
陈爸爸轻咳一声打断母子俩,问:“岭岭带了朋友回来?”
陈妈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玄关还有个人,顿时觉得怠慢了人,连声道歉后热情的拉着吴伟伟坐到沙发上嘘寒问暖,瞬间将儿子抛之脑后。
陈爸爸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儿子:“回来待多久?”
“吃过饭就走。”陈岭离家久了,忍不住想跟老爹撒娇,“家里有吃的么。”
“有,厨房水池里还有昨天从田里弄回来的小龙虾,爸爸这就去给你做。”陈爸爸亲自下厨,可见今天心情有多好。
陈家的氛围太好了,吴伟伟起初那点拘谨很快就消散了。
陈妈妈拉着他的手问了一通他的个人情况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家儿子身上:“岭岭在昱和山过的辛苦吗?那孩子报喜不报忧,向来不跟我们说实话。”
“挺好的。”吴伟伟不确定哪些信息是可以让陈家父母知道的,回答得很含糊。
却不料,陈妈妈真正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闻言她点了点头,都不带拐弯的,直接问道:“既然过得好,应该有心思去多认识几个女孩子吧。怎么样,他谈了吗?”
吴伟伟:“应该……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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