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沅熙的父亲傅大奇十三岁时父母双亡,留下傅大奇和一双弟妹。身为大哥,傅大奇必须肩负起抚养弟妹的责任。然而,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儿,如何能承担得起养育家小的责任?在亲戚的资助下,这三个孤儿的日子勉强支撑了几年。可是,日子还长啊,亲戚只能帮得了一时,长久这样下去,总归不是个办法。同村的沅熙奶奶见傅大奇这孩子可怜,便想了个法子,让傅大奇和女儿英子订下亲事,约定以后二人成年后就结婚,傅大奇就住在女方家里。
在傅沅熙的心里,奶奶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的翻版,用巨大的善良、仁爱承担这人世间的苦痛。奶奶自出生起,便承担着非常人能承受的一切,自幼被父母遗弃,成年后结婚又无子嗣,生活中又享受不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吃不了好东西,整日与病痛抗衡……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沅熙父亲傅大奇自小受苦,得沅熙奶奶之恩,不至于如此,但脾气不好的沅熙爷爷生起气来,总是咒骂沅熙奶奶,说些“你干嘛要这么折磨家里人,怎么不早点去死”之类的话。每当这时,沅熙奶奶只是委屈地呢喃:“你别这么骂我啊,我也不想这样子啊……”除此之外,她从无任何争辩。
对自己的遭遇和处境,沅熙奶奶从未有过怨天尤人的言行。在她看来,自己的人生似乎本来如此,早就由上天注定了,所以她平静地接受着命运的一次次捉弄,一次次安排。她把这种对幸福的期望,寄托在了后辈们的身上。现在,沅熙奶奶唯一的期待,就是能看到这个小孙子早日成家立业。
傅沅熙常常想,如果要写一部有关中国妇女的苦难史,这样“苦着”熬过一生的奶奶,兴许可以代表着一代中国妇女深沉而巨大的忍耐力。想着奶奶煎熬的一生,傅沅熙心里泛起无名的酸楚,他告诉自己,不能让奶奶失望。
他打了个电话给堂叔傅祖宪,说:“阿叔,上回你说的那个人民医院的女孩子,我星期天约她见个面吧。”
香城的七月天,好似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炎日当空照,眨眼之间,日头都没来得及躲一躲,就“吧嗒吧嗒”地下起了黑豆般大的雨点子,不一会儿,却又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转而竟又晴空万里了。
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沈迪翻看着和碧天学校签下的合同书,又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露出了疲惫的笑。她想:真是环境造就人哪!难怪这里的人这么能折腾,都是这爱折腾的天气给闹的。沈迪不由得又怀念起在杭州的那些旖旎时光,就像在寒冷的冬日里喝了一碗温纯的黄藤酒,心也变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