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怕的。”
回到病房，看见唐传国站在窗户那，唐小染喊道：“爸，你站在那干什么？”
唐传国回过头：“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妈妈了，她在对我招手。”
“是幻觉吧。”走过去将唐传国扶回到了床上，唐小染说道，“你先睡一会。”
安顿好唐传国，唐小染抱着双臂站在那儿，忽然间手机又响起，又是那奇怪的声音。切断了电话，唐小染走到了窗户那，看着外面的夜色。越是这样，她倒越是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的。
晚点的时候，吴嫂来了，说唐小染是一个孕妇，要她回去，她留在这儿照顾唐传国。吩咐了吴嫂几句，唐小染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因为夜间，所以出租车司机顺带带了两个学生摸样的人，和唐小染要去的方向顺路，只是要提前下车。
“你看笔仙惊魂了吗？”
“看了，好没意思。”
听着后面的两个学生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唐小染又想起了许家俊说过的，国产鬼片到最后发现其实都是人在作怪。
到了小区门口，按照惯例出租车是不给入内，只是小区保安见过唐小染，又是考虑到唐小染现在身怀六甲，于是扣留下出租车司机的从业资格证，让他做了登记，这才放行。
回到家里，屋子里漆黑黑一片，开了灯，看着这空旷的屋子，心里产生一种寂寞的感觉。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想去冲杯麦片。来到厨房，冲沏好，目光一瞥，发现橱台上有一个透明的小瓶子，拾起来，看见里面有着白色的粉末，放在鼻前闻了闻，没有闻出什么。想起一天她来到厨房倒水，看见吴嫂再为唐传国煮咖啡，往里面倒的是这个。看见唐小染，吴嫂忽然间显得有些慌张，解释道：“先生觉得咖啡太苦，所以加了点伴侣进去。”
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现在看看这白色粉末，并不像是咖啡伴侣，而且仔细想想，吴嫂那时的神情，有些慌张，盯着手中的小瓶子看了几秒，转身唐小染走了出去。
☆
“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递给唐小染一杯水，秦铭打趣道，“这要是被家俊知道你深夜跑到别的男人家里，还不得立刻从沙特飞回来。”
“你看这是什么？”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唐小染问道。
拿起小瓶子，秦铭看着里面的白色粉末：“你当我是神，随便看看就知道这是什么。”
“反正我要知道答案。”
看着唐小染那有些焦急的神色，秦铭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很急？”
“嗯。”
“我会拿去检测一下。今晚，你就留在这。不要误会，我现在要去医院，没空送你回去，让你一个回去，我又不放心。”
躺在床上，唐小染翻来覆去好久，才渐渐睡了过去。一大早，唐小染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吴嫂打来的。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慌之色，语无伦次地说着：“先，先生落水了。”
匆匆起来，拉开房门，看见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的秦铭，唐小染愣了几秒，想起这是秦铭的屋子。
“这么一大早的，是要去哪？”收起了钥匙，秦铭问道。
“我爸爸出事了，我要去看下他。”
沉吟片刻，秦铭说道：“我送你过去，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路上，秦铭目视着前方，缓缓开口说道：“那个白粉是一种迷幻剂，长期服用，会让人产生幻觉。虽不足以致命，但时间久的话，会使人精神错乱。你从哪弄到的这个？”
见唐小染没有回答，秦铭扭头看见，见唐小染咬紧了唇，一脸的紧张之色：“怎么了？”
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唐小染慢慢开口：“吴嫂，我看见吴嫂在爸爸的咖啡里下过这药。刚刚她说，爸爸落水了。”
来到医院，秦铭陪着唐小染去了病房，唐传国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口上罩着一个氧气机，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他竟是成了这样。
“怎么回事？”看着吴嫂，唐小染问道。
“我不知道，”吴嫂面露惊恐之色，连连摇头，“昨晚我就打了一个盹，醒来后先生就不在了。后来找了一圈，才在人工湖里发现了先生。对了，昨晚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女人在唱歌，今天我又发现了这个。”
看着吴嫂颤抖地拿出了一叠冥币，唐小染皱紧了眉，缓缓地抬眸看着吴嫂：“这能说明什么？”
“一定是那场婚礼的原因，先生昨天临睡前就说老是听见你母亲的声音，说不定就是这样，她来索命来了。”
看着一脸惊恐的吴嫂，唐小染唇角慢慢浮现一丝冷笑：“吴嫂，你太大惊小怪了，妈妈生前不会害人，死后也不会。”
颇为认同的，秦铭点点头：“鬼不可怕，比鬼更可怕的，其实是人。”
吴嫂的脸色愈加得难看，头慢慢地垂下。
伸手拍了拍吴嫂的肩膀，唐小染说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替爸爸做出决定，让你离开唐家。”
目露惊慌之色，吴嫂连连摇头：“不，不必。再说，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先生和你自己。”
轻轻地笑了笑，唐小染慢声说着：“这个没关系，秦医生说不定会认识不少特护，随便请一个来就可以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吴嫂，我不问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对不起。”
手上的冥币飘落，吴嫂没有流露出多么慌乱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看着唐小染：“你知道了？”
唐小染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了床边，看着睡在那儿的唐传国：“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我的父亲。”
“你不打算告我吗？”
“吴嫂，我还记得小时候，有时候爸爸不在家，我被王姨关在屋子里，饿了一整天，是你偷偷地送东西进来。我一直记得你照顾我的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为什么这样做？”
“我。”面露为难之色，吴嫂迟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但是有一点，我不是自愿的。染小姐，如果想要先生活下去，请务必要转个医院。这一切都是早已经策划好的，车祸也是预谋的，让先生在治疗中慢慢地死去，谁也不会怀疑到那个人的身上。”
“那人是谁？”
“我不能说，真的，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染小姐，对不起。”
“你就这样放她走？”走到唐小染身边，秦铭问道。
“嗯。”听着心跳仪那滴滴的声音，想起之前吴嫂的话，唐小染揉了揉额头，“秦铭，可以帮我把爸爸转到你们医院吗？”
“可以。”
转院时闹出了不少麻烦，首先是那个每天都会来探望的小伙子得知后不乐意了：“你这不是敲诈吧。我都交了住院费了，你们再一转院，那钱医院会退给我吗？”
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秦铭说道：“不如这样，你在我那挂个号，以后你的一切疑难杂症都由我来主管。希望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住院，我免费为你治疗，看，这样你多划算，省下多少资金。”
闻言，小伙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这是诅咒我？谁tmd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住院！”
“没病啊？那简单，今天敲断胳膊，明天打折腿，我会很尽责地照顾你。”挽起了衣袖，作势要去捶打那个小伙子。
妈呀的叫了一声，小伙子刚要逃开，衣领被人拽住，阴森森的声音从上面飘了过来：“怎么就走了？我轻易可不会主动给人看病。”
得知唐小染欲将唐传国转院，胡院长匆匆赶来，一推门，看见这混乱的场面，嚷嚷着：“这里是病房，你们在做什么！”
松开了那个小伙子，秦铭走向胡院长：“叔叔，好久不见。”
“是你，”看见秦铭，胡院长沉下了脸色，“你抢生意抢到了我这儿，他现在也不适合移动，你这不是闹着玩嘛！”
“留在这等死还不如趁早转走的好。”一直沉默的唐小染开口说道，冰冷的目光看着胡院长。
“唐小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不是被秦铭这小子蛊惑了？我这儿的医疗技术虽然不算最好的，但也不会差到哪去。再说，令尊是因为落水才会这样。这一点，我承认是我们疏忽了。”
讥讽地看向胡院长，唐小染徐徐说道：“这还不够吗？万一你这哪个医生开错了药，护士打错了针，那可怎么办？”
“不会有这样的事。”拍着胸脯，胡院长保证着。
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拎着一篮水果的左佑走了进来，似乎没有注意到里面诡异的气氛，将水果递给唐小染：“听说叔叔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来就来了，不必带什么东西。”
看见胡院长也在病房里，左佑在将水果篮子放到床头柜上后问道：“胡院长，你这是来查房？”
看见左佑，胡院长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你看哪有这样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对我们医院的声誉也不好啊。”
左佑思索了一下：“胡院长，既然唐小姐这样要求了，那就这样吧。”
“什么？”胡院长诧异地看着左佑，比划着，“是要转院，左少，那样的话－－”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打断了胡院长的话，左佑看向唐小染，“没有想到叔叔会出这样的事，干爹本来也是想探望一下，但是有诸多顾虑，所以让我来看一下。”
“黄鼠狼给鸡拜年。”低声嘀咕了一句，唐小染看向秦铭，“那就麻烦你去安排一下。”
办好了手续，唐小染拿着单子走回病房，刚要推开房门，听见里面的声音。
“左少，这样好吗？当初我们说好的不是这样。”
“你真的打算让他死在这？”
“只要不是医疗事故而造成的死亡，都不会查到我们身上。要是转院的话，一切不就泡汤了吗？”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左佑拉开了房门，看着站在外面的唐小染，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恢复了常色：“你回来了，刚到？”
盯着唐小染，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唐小染神色未变，淡淡说道：“刚准备开门，怎么，你要回去了？”
跟着唐小染走进病房，左佑说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吧，多个人多个照应，你一个女人，又怀着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
看了左佑一眼，唐小染没有拒绝。
☆
安顿好唐传国，看着秦铭特意喊来的特护在那忙碌着，唐小染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去，左佑还是站在病房里。
“你怎么还没走？”蹙眉，唐小染问道。
“我记得，以前你对我不像现在这样，你的刺，只会对向那些你讨厌的人。我也成了你讨厌的人？”轻轻笑着，左佑问道。
“讨不讨厌你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害喜的反应涌了上来，唐小染捂住了唇，待感觉好些，慢慢放下手，“人有时也挺虚伪，就像以前的你。但是就算爸爸走了，他的一切会过继到我的身上，而且按照爸爸的意思，遗产不可以转让，除非是被我的孩子继承，你们不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左佑戴着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取下眼镜，左佑拿出眼镜布轻轻地擦拭着镜片：“只要愿意，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不要去见我义父，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看着左佑走出了病房，唐小染沉思了片刻，追了出去：“左佑。”
左佑停下脚步，声音低沉：“我不会背叛我的干爹，但是你我也是一直视为妹妹，你们谁我都不想伤害。干爹的计划，我已经破坏了，别的，我也不能再说什么。那次在会所，如果没有发生那场意外，我想我也会想办法带你离开。因为有些事，你不适宜知道。”
“会所？”喃喃地说着，唐小染意识到了什么，“那短信，是你发的？”
左佑没有回答，迈步离去。
回到病房，看着睡在病房上的唐传国，唐小染走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大，有些粗糙，拿起唐传国的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脸颊上，曾经希望他能这样轻抚着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份希望渐渐淡去，她的冷疏，也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没有希望，才不会至于太绝望。时间久了，刺也拔不掉了，就算是现在，她的心里也无法完全敞开。只是看着他在她面前咽气，她做不到。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为了钱财连亲兄弟都可以反目，这值得吗？
秦铭在给唐传国做完检查后，看着唐小染：“你和我来下。”
出了住院部，秦铭一直走向了行政楼。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病房那我安排了可信的人，闲杂人等不会入内，你放心。”
“我问的不是这个。”
说话间，已经走进了行政楼。上了电梯，直达顶楼。看着秦铭带她去的地方，门牌上写着院长室。
“叔叔。”领着唐小染走了进去，秦铭笑着打着招呼。
看见唐小染，秦院长眼前一亮：“你找女朋友了？这个长得挺不错的。”
“这是朋友的妻子。”秦铭揉了揉额头，“叔叔，你能帮她把下脉？”
秦院长眼里流露出惋惜之色，示意着唐小染坐下，拿起她的右手，把着脉：“脉象平稳，一切良好。”
“叔叔，没有奇怪的地方？”
“没有，孩子也很健康。”
“那就好，我还担心她的食物里也被人下了药。”
听着秦铭的话，唐小染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回到住院部，一楼大厅那，看见一对姐弟模样的人在争吵着，走近，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房子不房子的。想起了什么，她之前和秦铭说，唐传国的遗产，只有她还有她的孩子可以继承。对唐传国下药，却放过了她，一个想法闪过唐小染脑海中，立刻又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忍不住的，唐小染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许家俊：你打个电话过来。
信息发出去一会，许家俊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握着手机，听着许家俊的声音，唐小染发现此刻是多么希望看见他，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压在她的身上，她是多么希望他在身边，她借着他的肩膀靠一靠。
“家俊。”低低地喊了一声，唐小染的声音有些呜咽。
“怎么了？”许家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忍住想要倾述的念头，不想再给许家俊添上麻烦事，唐小染轻轻说着，“爸爸出了点事，到现在还昏迷着。”
“不要怕，吉人自有天相。我会尽快赶回去。”
“不用，你按原计划行事就行。我身边还有好多人在帮着我，像我那才认的哥哥，遇到什么事，我也可以去找他的。”
“自己注意休息。”吩咐了一通，这次结束通话。
听见了什么动静，唐小染扭头看去，看见一个小信封从门底缝那塞了进来。拉开门，外面没有站着人，只是走廊上稀疏地走过几个人。拾起了地上的那个信封，唐小染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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