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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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宵一怔, 没敢离本体太远, 立刻跟了下去。

一层层隐蔽但厚重的能量自身上拂过,他这才发现,下方这些看似空无一物的“深渊”当中,竟然也蒙着层层迷阵。

深渊像迷宫似的弯弯绕绕,看似极深,可沈映宵跟着藤蔓穿行,没多久,竟已沉到了最底部。

剑灵忽然发现了一样东西。

它转头望向最底部的一座小山包,看清了那是什么,忍不住面露嫌恶:“这处蜃景选中的‘有缘人’,可真不少。”

那座骇人的“小山”,竟是由一片尸体堆积而成。自上而下,越往深处,尸骨便越是陈旧。

这里地势低洼,不仅是死在圆形大殿中的人,就连死在其他几扇门里的东西,也悉数被聚集在了这里——在尸山最顶部,沈映宵看见了一条眼熟的大蛇,蛇头中心一道焦糊的窟窿,这正是刚才被戚怀风一剑洞穿的灵兽。

而除了那条蛇,有不少尸体竟身着傲天宗弟子的服饰。还有一些人同样眼熟,沈映宵仔细看了看,认出那是几个据说被楚傲天击败、败后隐退,再也没出现过的恶徒。

“楚傲天难道是在主动喂养这一处秘境?”沈映宵蹙了蹙眉,“最下方的尸骨虽看不太清楚,但那些法衣法器,却不是近来常见的款式。而傲天宗也恰好是两百年前所建……或许并不是这一方‘蜃景’碰巧出现在了傲天宗的后山,而是整个傲天宗,都是为了这座秘境建成。”

沈映宵又想起一事:“我记得傲天宗因为靠近边陲,弟子总是隔三差五失踪,每一回,这笔账都是记在魔修头上——细算下来,‘失踪者’多到惊人,若非楚傲天大方,肯为那些没有传承的弟子提供功法秘籍,并助他们修行,这宗门恐怕早便已经无人了。”

剑灵:“这个傲天问题果然很大。不过居然亲自做这种收集人手、喂养秘境的苦工,他倒不像什么幕后黑手,反而更像是一个被骗来打杂的人。也不知若是抽空找他问一问,能否问出背后那人的消息。”

沈映宵也在想这件事:“当着两个师弟的面不好动手。等离开这里,我再找个机会溜回来好了——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楚傲天或许会伺机联系幕后那人,我们先以他为饵,看看能钓上什么东西。若届时那人毫无动静,我再偷袭楚傲天,抓住他逼问。”

不过,这得是出了秘境以后的事了。

至于现在……

沈映宵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尸山,无声往前,跟在了本体旁边:“先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惊喜’吧。”

……

那些藤蔓没有吸干本体并把尸体丢在小山包上,而是拖着本体,进了一处隐蔽的洞穴。

沈映宵沉默地跟着。等他们一前一后穿过一处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沈映宵抬眸四顾,发现这里竟然又藏着一处大殿。只是和上面那处大殿相比,这里的一部分雕刻风格,似乎没那么远古。

——换句话说,这里不是全然出自秘境主人之手,倒更像是后来人改造而成。

“首先排除楚傲天,他应该没这么好的技术。”

沈映宵排除了一个,然后发现暂时也没有别的可疑人士了,只好不再多想。他一边跟着本体往前,一边认真观察着四周。

……

这处大殿光线昏暗,中央有一方极其澄澈的水池,水池一端搭建着祭坛。

那些藤蔓目标明确,本体被它们拖着,跌跌撞撞来到了祭坛上面。

很快,藤蔓便把人牢牢捆在了刑架上。细小尖刺扎入本体体内,继续输送着那些让人躯体麻痹的毒素。

与此同时,有一根格外粗壮的藤蔓,自祭坛的缝隙中缓缓升起。它像蛇一般弯曲而立,尖端挺起一根尖刺,圆锥般的尖端升至本体胸前,抵着心口,稳稳扎了进去。

咔擦。

沈映宵不能继续旁观了,他伸出手,将尖刺折去,只留下一片捅不穿人的尾端。

本以为这些藤蔓会像刚才那样反抗,谁知进到大殿后,它们却像是老实了许多,也变得迟钝了许多。

那条尖刺没发现自己的脑袋被人掰断了,一无所觉地继续往下扎去,残留的刺根紧紧抵在本体胸口——若是刚才那尖刺没被沈映宵折断,此时本体的心脏,一定已被彻底贯穿。

沈映宵正感慨着这尖刺颇为狠毒,没想到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瞬,刺根竟忽地绽开,残留的木碴像细小钢刃般划过,在本体心口划出数道血痕,一片血迹溢出,在白衣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沈映宵:“……”

他后知后觉,低头拨弄着手里那截断掉的尖刺,这才发现这东西不是那种光滑木刺,而是由一片片刀片般的尖刃紧紧攒成。

“原来是用来放血的。”

沈映宵又低头看向脚下的祭坛,果然见本体正下方的位置,开了一道用来导流的血槽。

正看着,一滴血滑落,啪嗒掉落到了血槽当中。

沈映宵一怔,重新看向本体,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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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胸口的血迹大多被衣物吸收,没有跌落下来。

之所以会有血落在血槽里……

是因为他腰上又出血了。

——戚怀风下过无数秘境,得到过无数传承,他常用的灵剑,更是非同寻常。

是以先前本体被藤蔓拖进秘境时,戚怀风在本体腰侧划出的那一道口子,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愈合。

伤口原本已不再出血,但此时,本体被沈映宵压制了灵力,又被藤蔓捆着手腕吊在木架上。牵拉之下伤口崩开,所以一些血液才沿着腰身滑落,落在地上。

沈映宵犹豫片刻,并未给本体止血。他想看看这大殿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低下头,就见那几滴血,沿着雕刻有奇异花纹的血槽,缓缓滑向下方,朝着那一潭清浅的池水汇合而去。

沈映宵蹙眉看着,隐约觉得血液这种色调浓重的东西,和前方那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格格不入。

这时,简直像在解答他的疑惑一样,血槽上那些沿途的“雕饰”,竟忽然蠕动起来。

沈映宵目光一顿,定睛细看,这才发现那些沿着血槽底部分布,乍一看像是雕花的东西,其实竟是一些形状独特的根须。

随着本体的血液流经,那些安静贴在地面的根须,忽的膨胀起来,虫子般蠕动,迫不及待地将那些血吸收了进去。

没多久,池边的枯枝就开出一朵花,花瓣绽放,花蕊孕育出一滴极小但极其精纯的能量,啪嗒落入下方的水池当中。

只是一滴小小的液体,可那“水池”却忽然波动了一下,涟漪从灵液滴落处扩散开,缓缓撞到另一端,又轻弹回,整潭池水仿佛都活了过来。

剑灵鼻尖微动,突然开口:“我刚才感觉到的就是这个——这根本不是什么水池,这是至纯灵力浓缩成的灵池!”

沈映宵:“!”

刚才这一池水平静无波,还看不出什么。

但此时,简直像被新加入的灵力盘活,空气中的灵气浓度骤然升高——刚才这里的灵气便已经比其他地方要浓,如今更是浓郁到让人置身其中,便有一种醉酒般的微醺。

沈映宵细一感应,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灵力精华,虽是由藤蔓孕育而出,却没有沾染到木属性,反倒极其纯粹,十分像是仙灵之体体内的灵力。

沈映宵望着这一池水,心里不禁涌起了一点黑熊精挖到野蜂蜜一般的质朴开心:“这么多,一时半会儿根本吃不完。得先想个办法把它弄回本命洞府——除了提升修为,还能分给师尊一些,压制住他体内毒素。”

听他这么说,剑灵也开始发散思维:“还有那个什么魔源,若日后真能寻到它,恐怕只它一个就已足够让你升到顶级,届时没用完的灵液就能拿来培养你师尊,让他一路升到合体后期,濒临飞升。

“你便随身揣着你师尊,遇到强敌就放出他让他助阵,届时你们黑白双煞,横扫天下,轻轻松松便能横推这个世界!”

沈映宵想到那个场景,虽然中二,却仍是无可避免地心动了一下。

但嘴上还是矜持着:“不要这么说,师尊又不是什么随身小精灵,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正想口头矜持完,便着手推进这个计划。

谁知这时,上方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沈映宵一怔,倏地抬眸看向穹顶,这才发现大殿顶部的阴影当中,竟静静吊着一只三尺见方的盒子。

目光落在玉盒上面的一瞬间,沈映宵忽然有了一种极强的被注视感——就好像那盒子里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正往下方扫视过来。

沈映宵本能往旁边一抬手, 抓住本体,想把他收回洞府。可却因那藤蔓寸寸纠缠,没能成功。

他只得暂且横跨一步, 拦在了本体面前。

不过穹顶上那个东西, 似乎并未在意一个区区祭品, 它的目光只是短暂停留一瞬,便又落向了正下方的灵池。

或许是池中的能量还不够多, 时机未到。它那因新灵力注入而短暂苏醒的意识,又缓缓沉寂下去。

沈映宵松了一口气。

头顶这只盒子,虽不至于让他感到恐慌, 却仍让他隐隐有了一种危机感。再加上那大片的藤蔓也是个麻烦, 如今无事发生, 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但沈映宵还是对顶上那东西非常好奇。

而且进这秘境,本就是为了摸清幕后之人的秘密。若遇到异常什么都不做, 反倒背离了初衷。

这么想着,沈映宵便打算收起本体, 然后自己升到穹顶看看。

他看准位置, 升起药雾,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断几根藤蔓, 将本体丢进了本命空间。

藤蔓遇袭, 短暂躁动起来。沈映宵用着分身,屏息立在一旁。没多久,那些藤蔓便因找不到目标, 重新沉寂下去。

沈映宵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升上穹顶查看, 抬起头却忽然一怔。

头顶空空荡荡, 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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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玉盒, 只有一层薄纱似的阵法缓缓流淌。那阵法极其复杂,一眼望去竟令人头晕目眩。

此外,还有另一件东西也变了——沈映宵低头望向那一片韵满灵液的灵池,却发现池水也似乎变成了普通的水。

他靠近过去,就见湖面同样有一层阵法相隔,那阵法隐隐借助了整座秘境的力量,牢牢封住一池灵液,令人难以窥探。

……也难怪以剑灵的敏锐,它竟一直到了湖边,才感觉到了能量来源——在祭祀开始之前,这座大殿的秘密,竟是完全隐藏的。

“……”

沈映宵看了看穹顶,又看看湖面。

犹豫片刻,他取出本体,从本体身上取了些血,滴到了祭坛的血槽当中。

藤蔓根部将血液吸收、灵液滴入灵池、玉盒现身,一切都重复着之前的步骤。

但就在沈映宵打算飞往穹顶时,或许是察觉到了祭坛上空空荡荡,穹顶很快变得空无一物,灵池也再度闭合,一切又回到了原状。

沈映宵:“……”

他沉默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沈映宵又一次取出本体,伸手戳戳离得最近的藤蔓,闭眼把本体往上面一放。

藤蔓懵了一瞬,似乎在它漫长的藤生当中,从没见过这种天降馅饼砸到自己刺上的好事。

但送上门的猎物怎么可能不要,很快许多藤蔓涌来,沉寂的空间重新变得活跃。它们开开心心的拖着本体前往祭台,沈映宵默默跟上,刚才的事又重新来过一遍。

本体被捆上木架,沈映宵折了尖刺,滴血进湖。穹顶的东西睁眼又沉睡,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只是因被频繁打扰,头顶玉盒当中,隐隐传来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沈映宵:“……”这能怪我吗,谁让你们吃完就跑,不讲武德。

对这群未知的怪物,他虽有点心虚,却并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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