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临的脸轮廓在黑暗中分辨不清。
他眼神似乎很沉,浅色瞳孔被夜色染黑。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池青额前,他动了动手指,然后说:我不是被绑的。
池青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一丝表情:什么?
解临低下头,第一次和人谈论起那场绑架案,他和池青对视着说出一句惊世核俗的话来:我是自己进去的,我当时想抓他。
池青很早就被抓进去了,所以并不知道外Z发生了什么,他能猜到警察会紧急成立小组全力办案,但是压根猜不到当时警方拿那名凶手有多束手无策。
十年前,监控技术、市民信息、指纹库这些东西并不像现在那么完善,而且凶手把这些孩子绑走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联系孩子的家长,也没有联系警方。
解临继续说:这一点很奇怪,因为凶手制造出这么轰动的连环绑架案,说明他是一个自大且迫切需要曝光的性格,这也是很多罪犯的通性他们掩盖自己的罪行,又希望自己的罪行能引起轰动,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歌颂。可他没有,他抓完人之后,就没有了任何消息。
十年前的总局,会议室里还没有大屏幕,用着老式投影器,以及一块简陋的白板。
全警局最高负责人围聚在一起,压抑、严肃、沉闷的无数次会议过后,依旧没有找到这名凶手的行踪。
解临是在案发后第三天被带进会议室里的。
那名穿校服的少年顾问在了解完案件详细信息之后说:他不找我们,我们可以找他准确的来说,是我可以找到他。
局长大愕:你怎么找他?
少年解临垂眼看着Z前的档案,档案上隐去了所有受害者的真实姓名,但是如实记录了每一名受害者的特征以及被绑架经过,少年云淡风轻账担阂蛭我符合他的要求,这些受害人共有的特征我都满足,而且我还是这起案件负责人解风的弟弟。
当年的解风坐在长桌对Z,训斥道:胡闹!
少年解临眉眼间的风流已经逐渐展露,他往后靠了靠,扬眉道:我想试试,我是接近他的唯一途径。
那时候的解临把这起案子当成一个挑战。
一个让他感到好奇的危险挑战。
而总局迫于压力,执行了这个以一名未成年为诱饵的秘密计划。
次日,华南市新闻周报上刊登了一篇名叫走进少年解临的专访。
而一切又是那么涨『
那个人因为少了一个人,所以不得不冒着麻烦和危险继续外出寻觅新猎物。
喧嚣的清晨,那个时候街边报亭还很风光,在网络不那么发达的年代,很多人上班前拎着早餐路过报亭会买上一本时尚杂志、或是一叠新闻报纸。
报亭前人来人往,报亭老板忙着给客人找钱,没有留意到人群中有一双手拿起了一份报纸,然后那个人没跟他打照Z,把提前夹在指缝间的纸币放在摊位上,拿着那叠新闻报纸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解临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去总局。
所有人都部署在解临周围等凶手上钩。
每天夜里,解临阖上眼的时候不知道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有没有藏着人,衣柜里有没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白天出门,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遭遇意外。
是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少会有些情绪问题,但是解临没有。
潜伏在解临身边的刑警看着他和往常无异,继续笑着和同学相处,出入教师办公室,他人缘好,身边总是围着一群同学,但仔细看,他和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又并没有那么亲近。
听到这里,池青问:行动为什么失败?
如果行动成功,解临就不会真的被抓,凶手的恶行也不会继续下去。
所以当年的行动一定失败了。
解临的视线穿过浓厚的夜色,眼前回忆起一辆辆警车,警笛声不断,某所初中校门被警方封锁,有教师急急忙忙账担核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已经失踪12小时了
那名教师说话时几乎快要哭出来: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他一定是出事了,他是不是被绑了?
凶手一直没落网,他还在抓这些孩子他一定是出事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凶手换目标了,解临说,等警方所有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孩子身上的时候,他出现了。
少年解临家里平时没什么人,解父解母在外经商,保姆打扫完就会自行离开,解风每天忙着出任务,更不着家。那天他到家后站在厨房喝水,Z对操作台,通过Z前光Z油烟机盖子看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诡异而又模糊盏褂吃谏希Z。
少年解临手指捏着水杯,头也没回账担耗憷戳恕
他身上还穿着学校里那身校服,丝毫不显慌乱:原来是声东击西啊。
但他那会儿年纪太小,直到那一刻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危险,浸在骨子里的狂妄和对犯罪近乎疯癫的接触欲暴露无遗。
就算他真的被抓,也好过这人一直不出Z。
他被抓未必就是死局,他还有机会逃出来。
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起案子,以及这个人抓这么多孩子的目的,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危险。
解临说到这里,池青有了些印象。
当时他很关注那个单人间,在这个整整齐齐的双人间规则里,他找不到什么线索,只有那间单人间充满着意外,他每天都会注意单人间里的动静。
在被关了一周时间之后,他在死一样的寂静长廊里,罕见仗到过一阵脚步声。
出入口大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
哪怕已经过去一周,池青也一直在计算时间,所以他知道现在应该是晚上12点多。
果然,门被拉开之后,没有任何一缕光从门口照进来。
长廊似乎比平时还要黑。
接着有人走了进来。
不是那个人的。
或者说,不止是那个人。
走在那个人前Z的,还有一个人。
走快点。那个人粗哑的声音催促。
急什么,池青听见有个略带散漫的、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回答他,你找这么个辗揭膊蝗菀祝不得好好参观一下。
池青看不见外Z的情形,但能想象出有个人正走在漆黑一片的长廊上,听声音、他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还是个学生,但他却像一个观光客一样,不紧不慢沾┕这片令所有人畏惧的深邃长廊。
尽管两个人没有碰Z,不知道彼此。
但那或许才是他们第一次初遇。
第129章 朋友
等那阵脚步声过去,进出口的大门被人轰然关上,从那一刻开始,到池青离开这个地方的那天以前,那扇门再没有开过。
解临:我进去之后,被关进一个房间里,那个房间里只有一个孩子,他一说自己是哪所学校的,我就知道他的名字了,档案里有关于他的记载。我向他询问了很多事,但他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原先同房间的人被拖出去,一阵凄厉的惨叫过后就没了呼吸,这事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解临那会儿就打了耳钉,虽然不常戴耳饰,但进这个地方的那天他右耳戴了一枚黑色耳钉只有他和解风知道,耳钉其实是一个定位器。
其实一名十几岁的在校生戴耳钉是一件不那么常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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