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记得刚才这通电话里,说话人的声音是当初他在走廊里意外听见过的声音,当时那名刑警坚决不同意恢复解临的顾问身份,不赞成让他参与办案。
总局里。
两名老刑警闲聊道:解临答应来了?
嗯。
这可稀奇了啊,你不是一直都对解临这个人持反对票的么。
是我错了,那名从不低头的老刑警头一次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俩和z不一样。
解临和池青这两人,都见过极致的恶,行经过深渊,犯罪很吸引人,甚至对他们来说、犯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变成z那样的人。
解临在去的路上随手复制了点东西当课件。
池青看着他搜索复制黏贴一条龙,总共用时不到两分钟:你等会儿就这样讲?
解临说:犯罪案例这东西我太熟了,随随便便就能拎出一个课题来,这也就是我那会儿没读相关专业,不然我可能已经是学术界鼎鼎有名的人物了。
这话池青是信的。
总局给这次培训拨了一个最大的多媒体室,能同时容纳数百人,解临上台的时候台下小小地喧哗了一下。因为他曾经被全城通缉,并且找到了罪犯所在的位置。
我知道我长得帅,解临单手撑在讲台上,另一只手搭在麦架上调整麦克风角度,以戏谑的口吻跟大家打招呼说,不过很可惜,我已经有对象了。
台下喧哗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一群新入职的新人,眼里闪着光,还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黑暗的罪行和困难、甚至是死别。
解临的目光扫过他们,停在后排角落里的对象身上。
池青找了一个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位置,伞收起来立在旁边,男人挑的是最不显眼的位置,偏偏浑身上下散发着显眼的气质,哪怕隔了好几个位置,也依旧有人忍不住回过头打量他。
直到台上那位解姓顾问警告:我对象坐最后一排,倒数第二排的,看一眼就行了,别老盯着别人对象看。
这是来培训还是来秀恩爱的?
这些新人起初以为培训会很严肃,后来对这场培训渐渐不抱希望,然而就在不抱希望的时候,没想到这位解姓顾问打开ppt,大屏幕上顿时出现几张血淋淋的照片,培训进入了正题:这是一起不怎么出名的案件,因为不出名,所以你们基本上都没见过,现在仔细查看这两组照片,告诉我受害人和凶手之间的关系。
没有背景介绍,没有受害人身份信息。
什么都没有。
屏幕上只有几张犯罪现场的照片。
这道题出得着实有些独特。
给大家十分钟思考时间后,解临点了一名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就那个最后一排的吧,你来说说。
最后一排的旁听生池青本来都打算趴下睡觉了。
听到这句,他掀起眼皮遥遥看了解临一眼,毕竟起来回答问题真的很耽误人睡觉。
尸体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说明这里是案发第一现场,周围家具摆放得很整齐,离受害人原本站立的位置、伸手就可以够到的花瓶都还在原位,说明受害人死前没有反抗挣扎过。
嗯,分析的都对,你认为受害人为什么不挣扎?
池青并不知道受害人为什么不挣扎。
抛开现实逻辑,感情上的事情他不太懂。
解临公布答案:不挣扎这个点是这起案子的突破口,人在什么情况下面对威胁不会畏惧?两个人面对面,不存在凶手乘人不备的情况,除此以外剩下一种,那就是当受害人看不起对方时,她根本不觉得对方有能力杀了自己,甚至可能出言挑衅过凶手。
也正是这层关系,让警方找到了凶手。
我没什么能教给你们的,这个案子也只是国外一起很小的案件,但是有时候真相就藏在尸体身上,藏在犯罪现场里,我想告诉你们的最重要的一点是犯罪是会说话的。解临最后说,好了,这次培训到这里结束,祝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工作顺利。
培训会议结束,等场上人都散了,池青这才发现三人小队也在。
只是季鸣锐他们三个人躲在了最后一排的另一端,离得太远,之前没注意。
你们来干什么?
季鸣锐尴尬一笑,举起手里的工作本:来交工作汇报。
他们参与了案子,得写报告走流程。
顺便来蹭蹭课。说着,季鸣锐把话补全。
姜宇插话道: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他说完,看了看因为会议室人太多、忍耐力已经到临界点的池青,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可以各回各家,然后我们开视频一起吃,这样既能享受宁静,又能享受和朋友欢聚一堂的快乐,你们觉得呢?
池青:
他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
饭到底还是没吃成,所里临时有任务,三人小队在附近便利店里买了几个饭包就杀回去了。
而解临和池青两人被留了下来。
和对外平和的景象不同,总局的氛围依旧严肃,局长坐在办公室里沉默许久后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解临大致能猜到:跟我和池青有关,是想聊聊那些孩子?
案子虽然已经结案,但是他们陷入和十年前一样的困境中。
不是所有孩子都回了家,也就是说,有孩子在那场游戏里丧生,有人被迫向同伴动了手。这么小的孩子,该如何判断?怎么处理?这算不算犯罪?他(她)以后应该背负罪名生活吗?
这是道难题。
十年前,他们没有对唯二幸存下来的孩子仔细追究。
十年后,又要做什么样的决定?
暂时决定给这些孩子进行心理辅导,局长头疼地说,并长期追踪。我们这次专门拨过去了一个心理组,心理小组成员都是全国顶尖的心理学专家,他们负责长期追踪特大案件幸存者。另外,我们有个想法,做一个专业的具有权威性的线上心理测试,方便群众实事检测自己的心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