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宇不想去想这件事了，一心一意开始想参观档案馆的事。齐灵也不开玩笑了，问：“你打算查什么？”
“温都大教堂屠杀案。”顾晓宇道，“我一直想了解的。”
齐灵眼睛闪了闪，他沉默了一阵，开始盯着某处发呆。顾晓宇发现似乎一提到这个，齐灵的反应就有些奇怪，时而激动时而失落的，齐灵不会常常露出那种表情，这让顾晓宇感到很是不解。
“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过了这么久，它还是挺被人挂记的。”
“这毕竟是个大案子嘛。”顾晓宇道，“而且黑珍珠还没归案。”
他不会归案了，他被我包养了，他现在是我的人——当然这些话齐灵也只是敢想想。齐灵忽地认真道：“要是你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告诉我。”
顾晓宇狐疑：“你怎么对他那么感兴趣啊？”
齐灵咧嘴一笑：“说实话，我喜欢他那类型的，又帅，又危险，多刺激啊。如果他不是个罪犯，我绝对是他的脑残粉。”
“我看你现在就已经是了。”顾晓宇瞪大眼睛，“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男朋友是男朋友，男神是男神，追得到的是男朋友，追不到的是男神，哪能一样。”
顾晓宇：“你这话最好别让你男朋友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齐灵说完笑了，一脸狡黠的表情，弄得顾晓宇以为齐灵刚才在开玩笑。齐灵一转头，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他走进厕所，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镜子里面色有些凝重的自己，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顾晓宇就早早地去了终端档案馆，进去过后，这一整天就没有人来管他们了，想呆多久呆多久，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准备好了三餐——毕竟档案馆里的东西有的很机密，是不能够拷贝出去的，要是想要继续调查的话就要把案子自己整理出来，时间自然是越多越好。
顾晓宇丝毫不犹豫，一进门，来不及去看那铺天盖地的铺展在四周和穹顶的各种卷宗和信息分类，直接朝着分类为一级的重大案件区域小跑过去——案件根据情节轻重分为一到五级，一级为最严重等级。
温都大教堂案即使是已经过去了快七年，可它的热度依旧不减当年。再加上去年被舆论称为“黑珍珠”的凶手又从号称进去出不来的金盾监狱越狱了，至今未归案。不止顾晓宇，这个案子在法律系可是让很多人都眼红，经常被拿来津津乐道。
果不其然，顾晓宇发现某个区域已经排起了一小串队伍，和他一起来的人很多也都瞄准了这个案子，顾晓宇急急地排在了队伍的后面，总算还是在数据被借完之前拿到了一份。
顾晓宇找了个安静的办公间，开始专心研究困扰了他许久的那个案子。
顾晓宇心心念念的那个视频的完整版，在这里也没能看到，果然还是机密，不过比起他上次看的那个短挫的视频来说，这个要好太多了。
顾晓宇来不及去仔细看那个视频，视频不能拷贝，他就把视频重要的帧数记录了下来，转而去看案件的卷宗。
卷宗很厚，在眼前展开来都是一长串，顾晓宇的手指在隐形的屏幕上划动，眼前闪过一排一排的被害人家属的诉讼记录，不过最让他关注的，还是当时对黑珍珠的审讯记录。
那个时候黑珍珠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对一干目光如虎的太阳系星火系联盟警察，再怎么说也会有胆怯的心理。可直到顾晓宇戴上耳机，里面传来警察和当时接受审问的黑珍珠的声音时，顾晓宇才是真的惊呆了。
那么青涩的少年，声音里竟然没有一丝畏惧。
一个警员厉声问：“你为什么要刺杀主席？”
“……”
“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刺杀主席？”
黑珍珠平静地回答：“不知道。”
顾晓宇打了一个哆嗦，隔着耳机他都觉得耳垂起了冰碴子。
警员的口气更加凶狠：“这将被视为不配合行为！”
黑珍珠懒懒的，语气里满是无所谓：“随你们的便。”
警员似乎强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沉声道：“是你个人的行为？还是你有同伙？是否有人指使你？”
黑珍珠淡淡道：“和其他人没关系。”
警员冷哼一声：“有没有我们迟早会查出来。”
审讯室陷入了一片沉寂。
警员又道：“你是怎么穿过教堂外面的警卫区的？”
黑珍珠沉声答道：“我前天晚上就在屋顶了，没过警卫区。”他突然笑了，手上的手铐在桌子上轻轻地磕出了一声响，“你们这些眼睛只盯着赂金的警察是不会看见的。”
警员不说话，顾晓宇完全想象得出在场的警员表情是怎样的铁青。半晌，警员道：“你要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尽早交代，说了实话，我们也能给你方便。”
“没有。”
“你有权要求法庭为你配备免费律师。”
“不要。”
顾晓宇听完整个审讯记录，手心都已经汗湿了，黑珍珠是那么的镇定自若，想想也是，他两分钟就屠杀完了教堂里的所有人，包括主席的保镖，即使是在监狱里关了七年，不但凌厉不减，反而一举越狱。
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凶手依旧逍遥法外，顾晓宇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整个案子最困扰的地方便是黑珍珠的动机，据说即使是在七年内受尽了严刑拷问，他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关于杀人动机的词。警方进行了长达四年的调查，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或者是还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因此这个案子也成了悬案。
上次顾晓宇也做了些浅层调查，要他来说，当时黑珍珠的作案过程之暴烈血腥，他觉得黑珍珠复仇的可能性很大，那个年纪喜欢意气用事，不然顾晓宇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可是，如果是复仇，一般的凶手在归案后都会竭尽全力地讲述他要复仇的对象是多么的残忍，对他做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以博得社会舆论的同情，可是黑珍珠只字不提，这也是奇了怪了。
顾晓宇调出当时参加主席弟弟婚礼的人，大部分都是新婚夫妇的亲戚朋友，和一些太星联盟政府高官。
不过被害人中最令人咋舌的还是那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玛丽·伯格，不仅仅是因为被害人年龄太小，主要是因为她的母亲海瑟薇·伯格在女儿死后第四天，竟然就留下了一封遗书，书中说自己无法承受失去亲人和独自生活的痛苦，选择追随亲人而去，不知道在哪里自杀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样前前后后，欠在黑珍珠身上的人命已经有二十一条了，其中还有包括主席，还有几位在政坛上呼风唤雨的高官。
顾晓宇沉思了片刻，做了个大胆的决定，他来到终端数据库，在检索栏里输入了前太星联盟主席的名字，巴顿。
那个视频里黑珍珠打主席打得最狠，那是往死里打，整个一副从地狱来的修罗，顾晓宇觉得要是他真的是仇杀，那多半和巴顿脱不了干系。
顾晓宇心里很是疑惑，毕竟巴顿算是这几届来人民拥戴率最高的主席了，作风凌厉而且立竿见影，解决了很多前几届解决不了的问题，虽然有些极端分子也不满巴顿比较高压的手段，但是每一届总统总有那么几声反对的呼声。在顾晓宇眼里看来，巴顿着实算是个合格的领导人。
在巴顿即将满任期时，又出了一些诽谤他的丑闻，兴许是反正也要下任了，他对下一届主席也没有兴趣，也就安安静静地不说话——结果没想到，距离任期满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黑珍珠的蛇牙就钉上了他的脖子。
数据库里关于巴顿的案子比较少，顾晓宇想了想，把时间锁定在八年前到十年前之间，剩余的事件只剩下了几个。
首先是太星联盟议会弹劾他行为违宪的，虽然最后还是采用了他的政策；又是什么和联盟大法官不合，和议长政治立场尖锐等等的一些传言。
顾晓宇完全能够理解，现在民主程度太高，党派之间总有些纷争，能够登上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玩了些政治手段。
有一个案子起诉了主席，时间是九年前，奇怪的是，起诉方没有被显示出来，起诉的内容也没有，如此单薄的一个空壳案子，反倒引起了顾晓宇的注意。
顾晓宇觉得蹊跷，看来终端档案馆也并非象征着信息自由。顾晓宇始终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干脆重新检索，直接进入了政治罪和腐败罪的条目。
顾晓宇同样把时间锁定，出来的密密麻麻有几万件，腐败随时随地都在发生，能拉下来几个是几个，但最上层的人始终难以动摇。
不过终端档案馆有一个其他地方都不能比的地方，就是这个记录是原始的。不管是哪个案子，即使是后来被人篡改，或者是畏于某些力量而被打压下去，都会有原始记录，所以不管是多么多么刺激的案子，这里都可以找到最真实的东西。
顾晓宇在搜出来的结果里再搜索巴顿二字，出来的也是有十几件，不过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只是在诉讼过程中提到了巴顿的名字，毕竟他的委员会也出台了很多的行政法规，案子本身和巴顿有关的并不多。
顾晓宇一条一条的看，最后，他停住了。
眼前的案子是一个女学生对巴顿的检举，罪名是腐败，这个案子和刚才那个没有起诉方的案子的时间一模一样。
为了防止泄露，这个数据库里不同分类的数据不是相互交叉而是独立的，这个案子的细节明显比刚才那个要多。顾晓宇有些庆幸，他仔细地浏览了起来，大致内容就是巴顿大选之前和其他党派之间存在着激烈的斗争，巴顿采用了非法手段打压对手，赢得大选的胜利。
顾晓宇很是吃惊，首先巴顿虽然只是太星联盟的主席，在广大的银河系中只能算个地方长官，但是他的权力依旧是很大的，这么严重的腐败行为为什么会被一个甚至都没有毕业的女学生检举？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如果当年这个起诉真的被公开了，不知道要引起多少轩然大波。
案子资料下方有一张那个女学生的照片，画面很模糊，只能隐约地看出来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儿。不过顾晓宇看得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女学生的身上穿的衣服之眼熟，不是帝国学院的校服又是什么！
顾晓宇愣了半天，他立即手忙脚乱地掏出光屏，在网上一搜，在九年前，也就是案子发生的那个期间，帝国学院政治外交部的精英学生正好在太星联盟政府做实地的访问。
顾晓宇激动得有些冒汗，他知道自己铁定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虽然巴顿已经坟头长草了，可这种事对于现在高度民主和自由的社会来说，绝对是激起千层浪的石头！
顾晓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调查黑珍珠的动机吗？怎么就不知不觉被另一个案子吸引了过去？
不过也不能说全无收获，也许这之间也存在着什么联系也说不定，顾晓宇安慰自己，迅速地把资料摘录了下来。
顾晓宇再回到寝室都已经是晚上的事了，泡了一整天在档案馆里，他是腰酸背痛脚抽筋眼睛也快爆了。齐灵从自己的泡面碗里抬起头，问：“回来啦，查到什么没有？”
“有一点消息。”顾晓宇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过我还得分析分析，那些数据拷贝不出来，这些都是缩减版。”
齐灵端着自己的晚饭窝在顾晓宇的旁边，看着他整理自己的资料，屏幕上忽然就划过了一个图像，是一个有些模糊的穿着帝国学院校服的女学生，齐灵指着她问：“这谁？”
“她起诉了巴顿，以腐败的罪名。”看着齐灵脸上吃惊的表情，顾晓宇道：“你也很吃惊吧，这个学生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
“腐败？”齐灵把方便面吸进自己的嘴里，紧盯着面前的模拟屏幕，巴政府执政方针是出了名的高压他是知道的，但也确实做了很多实事，“巴顿风评应该还行吧？”
顾晓宇耸耸肩。
齐灵盯着照片上的女孩，心里陡然划过一丝熟悉的感觉。齐灵愣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更不可能见过这个女孩，他连这件事情都从来没听说过。
可那个女孩模糊的脸是如此的熟悉，齐灵感觉自己绝对在哪里见过她。
齐灵绞尽脑汁地回忆，好久之前的一件事如闪电般划过自己的脑海，齐灵一下愣住了，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孩了。
想起来之后，齐灵就仿佛被人当头丢了一颗炮弹，呆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盯着那张照片，他的眼睛里先是难以言喻的错愕，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是焦虑。
顾晓宇被齐灵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齐灵完全没听到顾晓宇的话，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
他知道她是谁！！！
她是安澜的姐姐！！！
第38章帝国一触即发
顾晓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灵二话不说把剩了一半的泡面扔进了垃圾桶，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飞奔了出去，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顾晓宇惊恐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房间，和墙上光投影出来的，离门禁还有一百八十度的分针。
齐灵一路狂奔回了家，他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他想到了视频里安澜脸上近乎疯狂的仇恨，残忍的手段，他觉得自己猜对了。
晚上的凉风一吹，齐灵心脏狂跳地停在了家门口，不间断地跑动让他的肌肉抽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要冷静，伸手按了门铃。
安澜打开门后，看见的就是齐灵气喘吁吁，头发凌乱，面色发白的光景。
安澜愣了好一会儿：“你怎么来了？都几点了？”
齐灵迅速地进屋，把门关上，一边喘气一边盯着安澜的脸，他的喉咙一阵滚动，喘道：“你……先给我杯水。”
咕噜咕噜地灌了杯水下去，齐灵捏着杯子沉默了下来，安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抱着手臂，等着齐灵开口。
话到嘴边了，齐灵却突然不知怎么开口了，安澜一定不会想要提到这件事的，他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着急了，什么时候问不好？
可他就是着急，喜欢的人的亲人的事儿，他能不在意吗！
安澜道：“有事你就说。”
齐灵抬起头，突然就伸手抱住了安澜，安澜察觉到，齐灵的拥抱和平时有些不同，抱得特别紧。
“我刚刚听说了你姐姐的事儿。”齐灵迟疑道，“她……是怎么去世的？”
安澜有些愣神，打死他也料不到齐灵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安澜沉默了半晌，松开了齐灵，微微皱眉：“问这个干什么？”
齐灵有些为难地闭了嘴，似乎在纠结该怎么开口。安澜见他那副模样，缓缓道：“车祸。”
“……车祸？”
“她撞断了护栏，翻车了，撞上了后面的车，引起了连环车祸。”安澜静静道，“她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去世的。”
齐灵心里可不这么想，他知道安澜或许也是在忽悠他。
齐灵问：“她有没有招惹过谁？”
这句话就仿佛一颗炸丨弹，丢在了安澜的心里。齐灵明显地感觉到，安澜有了一瞬间的错愕，错愕过后，安澜看似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可他的眼睛深得好像一片海水，指甲上泛起了一阵白色。
齐灵心里一沉，看安澜这副样子，十有八丨九了。
“你怎么知道？”
安澜的声音沉得可怕，齐灵上一次听到这种口气的时候还是在那次安澜狂躁起来差点把自己强丨奸之前。
齐灵咽了口口水：“她检举了巴顿贪污，可是被他用政治手段打压了，是吗？”
安澜翘着的腿忽然就砸了下来，鞋跟磕在茶几上，“砰”地一声让齐灵胆战心惊。安澜沉默地望着前方，如暗流般的情绪开始在他的眼中流动。
“我不想提这件事。”
安澜那副样子让齐灵觉得不自在，就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变成那个可怕的黑珍珠一样，齐灵道：“之后你怎么骂我都行，可是我一定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
“我说了不想提这件事。”
安澜头也不抬地打断了齐灵，他背着光的脸在齐灵看来有一种莫名的落寞和孤独，齐灵心里揪起了，他急道：“你姐姐绝对不是事故死！你一定知道！”
安澜寒声：“我是知道，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齐灵一愣，心里有些受伤，他知道安澜这么说纯粹是因为想吓退自己，可说出口总是让他伤心的。见齐灵有些失望的表情，安澜语气软了：“没必要让你多一件事操心。”
齐灵：“我爱操心你，你管的着吗？”
安澜也不说话了，他真想用自己的老二把齐灵的嘴堵起来。
齐灵不死心：“到底怎么回事儿？”
安澜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开口了：“我姐姐是去政府访问的学生之一，她是去找巴顿做个访谈的。当时他在和另一个官员通话，根本没注意到我姐，就在电话里把他连任之前的事情讲了出来。当时巴顿和另一个党派的首领参选，对方的支持率比他更高，他们两个曾经是同学，巴顿的对手在青年时候曾经私自发起过一次反联盟制度的演讲，进入执政党过后就把那件事隐瞒了。巴顿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他演讲的实录，通过媒体发了出去，这种东西一出来，那个人基本上没戏唱了，很快就退出了政坛，巴顿因此当选了。
“巴顿曝光这件事靠的是一家小报，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消息的提供者。当时他在和自己党羽通话的时候，无意之中透露了当年那个演讲实录是伪造的，再加上买通了当时的检察人员，根本没人怀疑他的真实性。再加上这件事情本来也发生过，他的对手就把它当成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我姐留下了他们对话的全过程，她出事过后那个录音也不见了。”
齐灵呆呆地听着安澜讲完，他想的没有错，安澜姐姐的死恐怕被巴顿一手操作，只是他没想到安澜的姐姐会起诉的那么快，让档案终端留下了起诉痕迹。
安澜寒声：“他死有余辜。”
听见安澜这话，齐灵一下愣了，肃杀的寒意从他的脊背窜了上来，让他头皮发麻，胆战心惊。面前的安澜仿佛和屠杀视频里的那个凶手的影子重叠了起来，齐灵愣了。
齐灵的眼里腾起了一股怒意：“什么叫死有余辜？！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你就算要报仇也没必要杀光整个教堂的人啊！”
安澜的眼睛一黯：“我不是因为这个去的教堂。”
齐灵：“那是因为什么？”
安澜半天都没有说话，齐灵简直快要急疯了，最后，安澜才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齐灵不可置信地盯着安澜，他不相信到这个时候了安澜还想瞒着他。齐灵一下暴怒，跳起来揪着安澜的领子：“你还敷衍我？！你是不是还要敷衍我？！”
“谁敷衍你了？！”安澜被齐灵压在了沙发上，齐灵现在的力气已经不是他可以轻易掀翻的了，两个人一个把人压着，一个被人压着，谁也不让。
齐灵气得胃疼：“你…你真有种……”
安澜双腿一抬，直接把齐灵从自己的头顶上掀翻过去了，齐灵倒在了沙发的另一边，安澜一下翻身想要压他，齐灵一拳打在他的腰上，安澜跌在了地上，齐灵跳下去，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安澜还是占了上风，长腿把齐灵死死地锁住，这十字型锁腿用起来比齐灵还利索，齐灵躺在地上喊疼，安澜也不敢用力，还早几年的话齐灵的腿已经骨折了。
齐灵喘了几口气，侧躺在地上，半天不说话，他虽然有些受伤，但是他也明白，就算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总有一些事情是不想让对方知道的，比如自己，比如安澜，谁也怨不得谁。
齐灵忽然道：“那些人是无辜的，你冲进去之前怎么就不想明白呢？”
安澜坐在一边，沉默地盯了齐灵许久，他的眼睛慢慢地黯了，他从头到脚地感到一股无助，那种让人窒息的黑暗，只有在冰冷的监狱里才感受到过的黑暗又回来了。
安澜的声音沙哑：“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一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是吧？那些人是无辜，可你从来没有替我感到无辜，是吧？”
齐灵一下坐了起来，安澜的前半句就已经把他吓到了，他实在想不到安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极度的讶异让他把后半句遗漏了。齐灵猛地抓过安澜的肩膀：“我看上的人，才不是那样儿。”看安澜不说话，齐灵道：“而且这的确是你太冲动……”
安澜忽然就推开了齐灵的手，站了起来，朝着房间里走去，沉声道：“我就是那样的人。”他转头望了望呆愣的齐灵，平静道：“我睡了，别来烦我。”
安澜说完，进门，关门，留齐灵一个人发愣。
齐灵在地上坐了半天，心里又急又气，急得是安澜肯定生气了，生了大气，气得是安澜那带刺的话，让他心里太难受了；他也气自己，总是这么急躁地想要把和安澜有关的一切都弄清楚。
齐灵看了看安澜的房门，深深地叹了口气，安澜都气得让自己别去烦他了，那看来是真的暂时不想看见自己了，于是，齐灵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齐灵回去的时间足足比门禁晚了四十分钟，被宿管人员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扣了学分。顾晓宇在寝室里急得团转转，看见齐灵回来了，连忙迎上去。
“你干嘛突然冲出去？！发生什么事儿了？！”
齐灵有些疲惫地抬眼看了看他，道：“我回去看看。”
“到底怎么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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