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鉴他们在此处已经半月有余。
工匠每日都在不停地动,这日终于激动地说挖出一条通道时,阮留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就惊诧且警惕地听见了一阵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传来。
他们地处从阳一座脉峰,这些日子兵将交替,好不容易撅出一道入口。
萧鉴听见马蹄声时眼中露出一抹异色:“鞑子军?”
阮留挥手让工匠不要不出声,朝自己的手下挥挥手:“看来是很早就盯上我们了,准备把我们当冤大头。”
副手擦了擦脸上的泥土:“怎么会,按道理我们分了几路,就算是识破了我们的障眼法也不该来如此之快。”
众人先后拔出佩剑,不久后,打扮是鞑子军的一行对于缓缓朝着他们而来,为首的军爷会几句别别扭扭的中原话:“这是从阳的地界,你们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格杀勿论。”
萧鉴盯着不远处的鞑子军,他最近也瘦了不少,看着鞑子军,他恨恨地道:“走不掉了,能把通道炸了吗?不想便宜这群鞑子。”
阮留瞪了他一眼,而后道:“小奴公子,后面有马,我们会护送你离开。”
萧鉴看着人分成了几队,挡在了自己面前,那些鞑子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只见一名皇城司的人上前交涉,没说几句,那鞑子首领便拔刀抹了他的脖子,血溅了一地,尸体很快倒了下去。
阿留赫吸了吸鼻子,眉目不耐烦地拧起了起来,他拿着不断往下垂着血液的尖刀对准他们:“杀。”
阮留拔刀,萧鉴睁大眼睛,伸着手就要往前,突然两个人将他往后拖:“公子,快走!我们奉王上之命,势必要将您带回去。”
萧鉴说走,往后退,忽然几个鞑子便瞄上他们。
萧鉴一回头,只见那两人已经和鞑子缠斗在了一起,他左手握住刀,挡住了刺向直直刺向自己的利刃。
他眼风如同刀子似在撇,血液就喷洒到他的脸上,周遭都是刀枪交错的声音,萧鉴脸色苍白,突然他感受到身后一凉。
“公子!躲开!”
萧鉴听见耳侧一道利箭破空擦过,他转身看着一朝他举刀的鞑子,箭矢穿透他的脖子,他张了张嘴,整个人“咚”地往后倒去。
萧鉴似有感,朝着不远处看去,只见庞蕴骑在马上,放下弓箭,一身秀金黑衣,他身后是尤蚩的精锐禁军,风吹动他的长头,他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样子,真是宛如天神。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相望,萧鉴抿了抿唇,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心口发烫,他连忙用手心的袍子上蹭蹭脸上的血和泥。
庞蕴下马,区区十几个鞑子兵被团团围住,阿留赫低下头,抱着自己被划了一道伤口的膀子低低地质问:“你们究竟是谁?”
庞蕴不跟他扯别的,然后他开口就令阿留赫瞠目结舌。
“告诉你们大汗,尤蚩的王来做客了。”
庞蕴放了那些鞑子兵,然后吩咐人把这里收拾,和萧鉴的眼神对上,身边的人都在看他们,萧鉴不知为何脸有些羞红。
庞蕴出神一瞬,突然自己的手就被萧鉴抓在手里,他的手指在微颤,庞蕴只感觉抓着自己的人热乎乎的,他抽回手,萧鉴还凑了过来,贴着他的耳根关切说:“王上,你的手在抖。”
这就是强行拉弓的后果。
庞蕴看着他那双担忧的眼,很想开口问这也是逢场作戏吗?不过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那几个鞑子离开,没多久就有人恭敬地来请庞蕴到一处休息。
萧鉴要跟在庞蕴身后,没人敢拦他,没想到庞蕴刚到驿站,萧鉴却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炽烈又着急。
“松开。”
庞蕴挣不开,他不得不承认,萧鉴犯混的时候很有力量,萧鉴也没做什么,只用力抱着他,抱了很久了,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好想你,可你怎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尚戚歌进来的时候,萧鉴正在坐着低头拿着湿帕擦着指缝的血,听见动静,斜了他一眼,似乎辨认出他,也没有站起来先暂避的自觉,一看就是被庞蕴宠坏的性子,很随便地冲他打了声招呼。
尚戚歌也对他也很随便,点个头,就将一个瓷瓶递给了庞蕴服下。
萧鉴起身扔掉帕子,盯着萧鉴看,随后不依不饶地道:“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庞蕴摆明了不想理会:“孤累了,你去让阮留再给你找个地方。”
萧鉴被赶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写满了委屈二字,尚戚歌捻佛珠的手停住,萧鉴看着他问:“你给王上吃什么了?”
尚戚歌看着他患得患失的样子,露出一抹同情之色,心想这大概就是你的落难药,不过嘴上还是道:“不过是寻常补药罢了。”
萧鉴低下头,嘟囔了一句:“有我在也可以休息啊,干嘛赶走。”
尚戚歌盯着他,觉得面前之人的确像个未经世事的纯真年轻人,又像是伪装过度的城府之人:“萧……小奴公子,请吧,别打扰王
', ' ')('上休息了。”
萧鉴盯着房门看了一眼,整了整手腕处的褶皱,转身走了。
夜里,庞蕴屋外头有人敲门。
萧鉴的手停了下来,侍卫盯着他,又不能上前阻止,只能移开眼睛,可是屋内一直没有动静,萧鉴烦躁地下楼去了,那两个侍卫匆匆地互相看了一眼,又打起精神站着。
庞蕴听见屋外动静没了,脱了外袍,刚准备吹灭灯盏,就听见窗口处响起了动静,他手掌刚握上一旁的剑柄,萧鉴的脸便钻了进来。
萧鉴一看见庞蕴,眼睛都亮了,庞蕴上前往下看,只见那下面有几个皇城司的兵在底下张望着,一看见他过来了,便四散着逃开。
萧鉴搭着庞蕴的手,突然拔高声音道:“……我要掉下去了!”
庞蕴:“…………”
萧鉴翻了进来,庞蕴看着他冷冷地给一句:“你就不怕摔死。”
萧鉴原本满脸的神彩暗淡下去一些,他绷着劲,像极力隐忍着,他看着庞蕴穿着白色中衣,清俊又好看,火气又消了,忍不住往上贴:“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干嘛要大老远地来救我,就让我死在那鞑子手下就行了,要么刚才就把我推下去摔死算了。”
庞蕴像是一个正眼都不想吝惜给他,转身道:“此次过来,不是为了你,出去。”
萧鉴听到这样铁石心肠的话,脸色有一瞬的灰败,赌气地说:“你是不是又找到什么人了?”
庞蕴没说话,萧鉴磨了磨牙齿,渗着一股杀人舔血的狠劲来:“你就那么喜欢这张脸吗?一个还不够,非得把整个后宫里都塞满是吧。”
庞蕴原本想叫人把萧鉴带出去,他就看见萧鉴委屈又幽怨地盯着他,看得庞蕴忍不住道:“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人把你带出去。”
他说完这话,庞蕴被萧鉴按在床上不动弹,他刚才不由地叫了人,两个侍卫一冲进来就看见他们王上被萧鉴按在床上。
两个人衣衫不整的,萧鉴还故意低头堵住了庞蕴的嘴,交缠的声音大得不行,两侍卫来不及用袖管擦眼睛,就脸红得匆匆往后退走,关上门。
萧鉴揽着他,像是情人般温柔,话语里却带着威胁道:“王上若是再叫人,我就当着人要了你。”
庞蕴气得脸都有些红,下唇被咬得发麻,他到底没和萧鉴僵持,闭上了眼转身,萧鉴脱了衣物吹灭了烛火掀开被子也上了床,其间他借着光偷偷看了庞蕴一眼。
庞蕴都睡往里靠了,身边的萧鉴还不停地往里挤。
“你都是这样,又不说话,让我一个人生闷气,庞蕴,你真的很坏。”
庞蕴不是不想说,他只是不明白萧鉴怎么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的,若无其事地在他身边,好像他纠结起来就显得矫情了。
他忘了关于这个人的很多事,只凭着身边人的指责勾勒出一些模糊的往事,可具体说不出这人特别坏在哪里。
庞蕴闭了闭眼睛说:“别跟过来了。”
萧鉴早就捡不起以前的清高,凑过去,便宜地道:“我就喜欢缠着你。”
萧鉴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们这近一月的事,他说起谬姲,说她会不会也想他。
庞蕴手指按过自己的肚子,眉目挣扎,最终什么都没说。
庞蕴那夜做了一个梦,他梦中自己面前许多衣着相似的官员,他的身体也变小了,有人陪着笑,把他往一数台阶上引:“这便是燕王,我们燕国的礼数本该应该是跪拜的。”
庞蕴惊讶于燕国宫人的谄媚,他从小就被父王不喜,所以才会被当做质子送到这里来,临走前长姐送着他出了王都,流着泪让他一定要隐忍,最重要的是活着。
他低着脑袋想行礼,肩膀却被人往下按,直到双膝跪在地上。
那个时候他冷冰冰地扫过主位,暗暗发誓有一日一定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