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陆薇琪自己倒了杯水,平静说道:“妈,你其实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她拿着水杯往唇边送去,手腕却被万茴握住了,杯子里的水晃了下,泼湿了袖口的毛衣,毛线吸收了那些水分,手腕处湿漉漉的并不怎么舒服。
陆薇琪看了眼那处颜色深起来的袖口,抬眸看过去,只见万茴眼中一片痛色,她依然不敢置信。
“薇琪,你在狱中还没想明白吗?你怎么”万茴自己都不想说下去,说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当情妇,当玩物?
万茴从来都是心高气傲,哪怕陆家落败了,那份高傲也没低下来过,那些话不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但是陆薇琪却轻易的说出口了。她看着万茴,漂亮的眼睛带着自嘲笑意:“你是想说,我给人当情妇吗?”
是啊,若是放在四年前有人告诉她,她会成为别人的情人,她肯定甩那个人几巴掌骂他神经病,可现实就是如此,她不得不低头。
万茴一把松开她的手,恨极了她这满幅不在乎的模样。
水杯中的水一晃,又泼洒出来一些,袖口的水渍又扩大了一点。陆薇琪放下杯子,身体往前凑向茶几,抽了几张纸巾吸水。她道:“妈,你以为,爸的公司这几年是怎么维持下来的?”
“我们家还有这别墅可以住,还能够请得起女佣,公司还能够留得住员工,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你真以为,爸爸能够维持住一切吗?”
陆冷泉的公司好多年前就已经衰退,连带着整个陆家迅速衰败下来。她成为天鹅公主,有她的影响力在,陆家才又开始走上坡路,可随着她入狱,人走茶凉,陆氏比以前衰败的更快。
万茴晃动着眼神,惊疑不定的道:“这不是这不是你的那些朋友帮忙吗?”
陆薇琪嗤笑了声,将手里的一团湿润的纸巾丢到了垃圾桶,她笑道:“朋友?”
“在这名利圈子里,你风光的时候是朋友,落魄的时候,人家躲都来不及,谁还把你当朋友?”更何况,她坐过牢,谁想有一个坐牢的朋友?
“妈,你不是一向看得比谁都清楚吗?”
万茴嫁入陆家,见过这个家最风光的时候,也经历过很长的低谷,这些人情利益,她当然看得清楚,只是放在自己女儿的身上,她不想接受罢了。
自己的女儿一直都是争强好胜的,哪怕当初跟傅寒川在一起,也要配的上他,谁能想到,她变成了这样
万茴闭了闭眼睛,身体脱了力似的倏地坐在了沙发上,手掌撑着额头半天说不出话。
难怪她这一年多都没跟家里联系过。
陆薇琪知道自己母亲的气性,扯了扯唇角,拿起另一只杯子倒水递给她,万茴看了她一眼,接过杯子道:“那个人是谁,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跟那个人已经分了?”
那些富豪,对女人如果是玩玩的话不会长久,腻了就丢到一边。可要说分手了,她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孩子呢?
万茴对于这个女儿,已经完全看不懂了。她这次回来,好像有什么变了,变得连她都觉得陌生了。
陆薇琪又重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看向万茴。水珠湿润了她的唇瓣,湿漉晶亮,她的眼睛也变得妩媚起来,水光艳艳的。陆薇琪唇角噙着笑说道:“妈,我怀着那个人的孩子,他比我还紧张呢。”
说完,她放下水杯站了起来,拢了拢衣襟两侧将肚子遮住道:“我刚下飞机,先去睡一会儿。等爸下班回来,我们一家就能够吃团圆饭了。”
万茴瞧着陆薇琪慢慢走向楼梯的背影,气息很沉很沉。
她不禁茫然的看向窗外,是她老了吗?为什么她觉得很羞耻的事情,她的女儿说起来却毫不介意还很高兴?
可陆家这个样子,若陆薇琪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家,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二楼房间。
陆微琪推开房门,门撞在墙上发出轻轻的砰一声响,大门敞开,她站在门口,往里面环顾了一圈。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里面维持着她最后一晚的模样,什么都没变过。
陆薇琪踏步进去,走到靠墙的架子前,上面摆了各种各样的奖杯,都是她得来的荣誉,几只相框,是她跟团队的合影,跟她粉丝的合影,还有那些国外的王爵
陆薇琪一一的看过去,手指在那些奖杯上抚过,这些东西应该也有人每日擦拭,纤尘不染。她的视线落在一处空白的地方,那里,本该有一只环形奖杯,是傅寒川赛车比赛赢来的,给她求婚的礼物。
不在了,早就不存在了
陆薇琪收回手指,嘴唇抿紧了起来,伤感的眼神变得愤恨。她抓起一坐奖杯往地上摔了下去,然后一连排的奖杯相框,全部被扫落。噼里啪啦的乱声响起,奖杯跟底座分裂开来,相框被摔的变了形。
这里的每一座奖杯,每一张照片都仿佛在嘲笑着她,那么努力有什么用?到最后,她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她不要这些东西,什么都不要!
陆薇琪站在那些废墟里,冷冷的笑了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垃圾,那么多年的苦练,还不如她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一步登天了!
傅寒川傅寒川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瞎了眼的男人罢了!
她会让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什么!
湘园的廊檐下,鹦鹉阿了嘎嘎的叫着,不时抬起爪子在横杆上跳来跳去。
莫非同背着手,看着苏湘那一根长长的鹅毛笔逗着那只鹦鹉,让它开口说话。
“叫吉祥,快点叫吉祥,给你吃松子。”
鸟眼转了转,瞥了眼苏湘手里的松子,张口却是:“美女美女。”
苏湘拿那根鹅毛敲了敲它的脑袋:“谁让你叫美女的,是吉祥,吉祥如意,笨死了。”
“笨死了笨死了。”那鹦鹉怪声怪调的叫了起来,翅膀扑了扑,“笨死了。”
苏湘恨恨瞪了鹦鹉一眼,那鹅毛戳它:“你耍我是吧?”
莫非同看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轻松样子,皱了皱眉道:“苏湘,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
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消停了几日,一切就等尘埃落定,没想到旧事又重提,无异于旧伤疤又一次的被人揭开。
苏湘笑了笑道:“我装什么,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又何必心虚紧张。”只不过,暂时不想去为那些事烦心罢了。
莫非同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傅少没接我的电话,刚才听傅家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卓雅夫人晕倒了,人还在医院急救。”
苏湘手指一顿,将那跟羽毛搁在了一边,没了逗鸟的兴致。她转头看向莫非同道:“在你来之前,傅正南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