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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还别说,这山里空气就是和市里不一样”
“去你的,空气再好,你能卷起铺盖住这来吗”
一伙年轻人叽叽喳喳走在泥泞的路上,脸上满是新奇的模样。
“囡囡,喝点水”秦鹤书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身边扎着低马尾的女生。
女孩将湿透的头发拨了拨说到“我不渴”又抬头看向一群走远了的人“你们好歹看着方向别走错了!”
“放心我看着呢…”领头穿着卫衣的男生甩了甩地图“这里是小青溪…”
“这里是大青溪。”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明显的地方乡音,就连普通话都像是刚刚学的。
秦鹤书回头,一个背着背篓的男生站在他们后面,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多久,都洗白了,上面还溅了一点泥水。不知是骨架太小还是营养不良,整个人瘦得跟竹竿一样,个子倒是不矮,眼睛好看,秦鹤书心里想着。
“卧艹,小刺头你能不能干点靠谱事!”
被叫小刺头的男生看了眼地图,又看了一眼背着背篓的男生,不信邪地掏出手机“艹…没信号”
“就知道靠你们几个没用”女生踩着湿滑的泥土“你好,你知道红峰小学在哪吗?”
像是为了照顾对面[山里人]的身份,她放慢了语速。
“跟我来”男孩拨开人群,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愣着干嘛,走啊”张析推了推小刺头
“才见面就信他?”秦鹤书低下头
“死马当活马医”
没了观赏风景的心思,几个人脚步也快了不少,但看着隔着几丈远的[背篓],四人中体力最好的张析也不禁暗暗叫苦。
“你说他就不能慢点吗,好歹照顾照顾七七啊”小刺头压下声音
七七就是刚刚主动交涉的女孩子,也是四人中的小组长,来山里支教就是她的主意,顺带怂恿了班上一些人跟着来,结果到了出发的这天就只来了三个男生,恨得她只呼孺子不可教也。
过了十多分钟,[背篓]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他娘的终于到了”小刺头一向是口不择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秦鹤书看见[背篓]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拿过途中递给七七她没接的水,递给他。
“多谢”
[背篓]愣了一下,面前的男生一看就是标准的城里人,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估计也是头一遭,湿透的t恤衫随着胸口一起一伏。他快到的时候才想起这几个人跟不上他的脚程,想着慢一些又怕后面几个人说他故意折磨他们,快到了才想着放慢速度,索性就按照原速度上去了,到了才发现这几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心里也不好受,没想到还有人给他递水,更不好意思了。
“我不用了,嗯…校长应该就在办公室,你们直接进去就成”他不好意思的拿手提了提背篓的带子“有事直接找我就成,我住在那边山头西边第三户人家”
说完便离开了。
“诶呦可受罪了受罪了,我妈知道了得心疼死。秦老总,今天晚上过来给我捏捏腿”小刺头瘫坐在地上,也不管脏不脏
“去你的”秦鹤书踢了踢他腿
“诶,你别说话不算话,当初是谁…”
“我知道了!关二爷!”秦鹤书生怕说的慢关岁原就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张析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要说这山区支教,也不过是沈大小姐心血来潮想出来的玩意儿,偏偏痴情种秦大少听风就是雨,打着关爱山区儿童充实暑假生活为由,屁颠屁颠地跟着要来。其他人是唯恐避之不及,他是生怕落下了他,还怕一个人给沈小姐作伴少了,硬是把他们两个也拉了过来。
“好不容易考完,我还准备跟我妈出国玩呢”
“行了,来都来了还说些七的八的,你就认命吧。我看啊,没把沈舒七追到之前,我们两个没什么好日子过”
等着沈舒七把手续办完,校长带着他们来到了学校宿舍。
“条件有些艰苦,你们别介意”校长是个六七十的老人,双鬓斑白,让这么一个老年人照顾他们确实说不过去。
“张校长,过来支教还管什么条件艰苦艰苦,您今天忙活一天了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剩下的我们自己慢慢收拾就成,您快去休息吧。”秦鹤书扶着张校长送他出了门
说是艰苦,但宿舍里里外外都已经打扫过了,连被褥都换的新的,虽说就几张床,几个椅子和一张办公桌,但也能看出布置人的用心。
“这被子好舒服”关岁原躺在被子上蹭了蹭
“别蹭了”秦鹤书一把把关岁原从床上拎了下来“一身的汗味儿,臭死了,先去洗澡”
男生宿舍的澡堂是一个公共浴室,学校学生本来就不多,住宿生就更少了,所以澡堂也不大。至于女生,就更简陋了,统共就一个宿舍,每年能住上这个宿舍的几乎是没有人,沈舒七就住在这个单独的小宿舍里。
洗完澡几个男生都还有些兴奋,翻来覆去睡
', ' ')('不着。
“你说明天学生有多少啊,要是太多招架不住怎么办?”
“担心学生,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小学数学你教得来吗?”
“不要鄙视文科生的数学”关岁原朝张析翻了个白眼,尽管黑暗之中张析并没有接收到。
“我们秦老总呢?怎么不出声?”
两个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黑夜之中处了屋外的蝉鸣,还有一阵阵安稳的呼吸声。
“艹,他睡着了”
“……”张析蹬了一下上床的床板“睡觉”
秦鹤书没有听到他俩的担忧,才沾上枕头,他就睡着了。
“呵!”秦鹤书猛地一睁眼,发现窗外已经大亮了,他坐了起来缓了缓,真是见了鬼了,怎么跟着那个背篓的爬了一晚上的山,真是要死!
“起床了起床了!”
“诶呦我的秦少爷,一大早这么大起床气”关岁原试图从秦鹤书手里抢回被子“你昨天上床就睡了,我们睡的可晚了你知不知道!”
“都几点了,张析都起了”秦鹤书把被子一扔,出去洗漱了。
关岁原还没到操场的时候,就听见校长操着一口山区特有口音的普通话在讲些什么,他一出现,操场中孩子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跑到了他身上。绕是习惯了大场面的关岁原也挡不住这么一个个好奇的目光,讪讪的小跑到张析旁边。
学校涵括小学六个年纪,但全校统共也就40多个人,这让几个从城里来的小朋友震惊不小,毕竟在他们就读的学校,一个班就60多人了,更不要多一个年级有那么多班了。年级开设也就只有一、四、五、六年级,二三年级因为中间两年没招到过学生,所以就出现了空缺,要等到现在的一年级升学了才会开班。
学校里老师包括校长也就总共三个人,管四个班,另外两个老师碰上农活忙的时候还管不了学校的事情,现在七八月份正式要收稻子的时候,另外两个老师知道要来支教的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最后任务分完,他们四个人一人带一个班,负责班上全科科目的教授,至于科学道德体育之类的科目就由校长负责,但其实到最后都是带着孩子们做一些体育锻炼,毕竟他们这的条件上不了科学信息之类的课程。
一天下来虽然有些手忙脚乱,最后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人都还是十分满意的。
“你是不知道,今天四年级的学生努力用普通话叫我关老师的时候,妈的,老子心都要化了,恨不得以后就在这教他们了”关岁原一把扯掉袜子随手塞进了鞋子里
“臭死了,拿去洗”
“喂秦老总,我都要累死了你还要我去洗袜子啊,你这洁癖就不能看在小爷的面子上忍一忍吗”
“忍不了,现在就去洗,不然我把袜子塞你嘴巴里”
“别别别”关岁原连连摆手,他做的出来的,他真的做的出来“造了什么孽,秦鹤书,你这样会遭报应的知道吗?报应”说完他还夸张地比了个闪电的姿势。
“有报应我也不连累您”他蹲下身打开箱子“张析吃点东西?”
“你还带了零食!!”张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跑了下来。
“给孩子们带的,没想到人这么少,还多了好多”
“不愧是我们人美心善的秦老总”
“去你的,你们吃,我去给七七送点。”关上门之前还特意[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句“洗—袜—子”
“知道了!”
反正洗完袜子宿舍里没异味了,秦鹤书才安心躺了下来,至于报应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云霄天外了。所以第二天他外套被勾破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关岁原嘴巴里说的“报应到了”是什么意思。
“别添乱了,这怎么办啊,这不是你妈给你从b国带来的手工货吗,你还那么宝贝来着”张析看着衣服上破开的口子,模样十分惨烈,好像下一秒就能渗出血来,不过他确实看到血了,秦鹤书心上的。
“对不起,秦老师…”一旁的小男孩煞白了脸,听到张析的话之后眼眶都红了,这件衣服很贵吧,怎么办,自己赔不起啊,并且秦老师好像很喜欢这件衣服。
其他孩子见状也没了玩耍的心思,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秦鹤书看着心里十分难受,他知道这里的孩子因为生长环境,对于身份特别敏感,能够放下防备接纳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能让这得之不易的信任因为一件衣服毁了。
“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又不贵,破了就破了”秦鹤书摸了摸对面孩子的头“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明天就再带几个果子来吧,就是你今天早上摘的那个,我觉得挺好吃的。”
闻言,男孩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吗,秦老师你喜欢那个果子吗?那我明天摘过来,摘好多好多!”
“好孩子”
“你那衣服真的不要紧吗?”沈舒七悄悄靠近秦鹤书,他们两个人只知道那是他妈从国外带回来的,不知道这还是他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因为家庭原
', ' ')('因,秦鹤书对于母亲的感情还是有些特殊的,想要亲近却又有些害怕,所以就只能寄情于他妈带来的这些东西上。
“没事”秦鹤书淡定的说,其实心里已经肉疼一万回了。
晚上校长擎着一根蜡烛,敲响了他们宿舍的门。
“听说有个学生把你衣服搞破了”他将蜡烛吹熄放在了桌子上。
“没事,不是什么大事”
“唉,那可不行,你们来教书还能让你们损失东西么,你把衣服拿过来我看看”
秦鹤书打开行李箱将折叠好的外套抖开递给校长。
衣服的面料摸着就知道价值不菲,再加上破的地方正是一片刺绣,救都不知道怎么救。校长一拍大腿,找那个人不就好了!
“放心,能救!”
“这…这样了都还能救啊”关岁原有些不信。
“校长您会绣这东西?”张析也十分好奇
“我一个老头子,就是有这技术也没这眼睛啊,你们外地人不知道,我们寨子里有双巧手,那双手补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漂亮,肯定不比你这衣服上的差”说起来就像夸耀什么一般,校长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您说的这个人叫什么,住哪,我明天去找他看看”
“她叫芸娘,我明天替你拿过去就是了,睡觉吧啊,心放肚子里。”说完又把蜡烛点上,出门了。
“芸娘,这妹子的名字真像我妈看的狗血八点档的女主角”关岁原笑了几声。
“睡你的吧”秦鹤书把灯一关,躺在了自己床上。
能补好吗?如果补不好怎么办?如果补出来的样子不是原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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