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通过撞击来发出声响,可惜卯足劲儿也只能勉力让行李箱轻轻摇晃。
不知道过了多久,萝拉终于看到光芒。
是在车子的后备箱中,凯恩斯将行李箱打开一条细缝,伸手捏了捏萝拉的脸。
不像是触碰人,他触碰萝拉时的力道,就像医学生触碰仓鼠。
“不愧是老师做的东西,”凯恩斯发出一声感慨,他的手指压住萝拉的额头,似乎是在确认她的皮肤质感,“身体也没有缺陷。”
受到药物影响,萝拉的视野模糊,在她张口说话之前,就像对待实验室的小鼠,凯恩斯将新的针剂顺着她的脖子注射。
“看来要加大药量了。”
凯撒站起来,他双手压着桌子,沉默地听着大使馆那边的电话。
艾米莉亚还在生病,她的声音沙哑,难过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没事,你先休息,”凯撒说,“别多想,我会过去,别担心。”
将艾米莉亚安抚之后,凯撒才让亚瑟向负责航线的人打电话,他要尽快过去。
尽快。
按照计划,早晨他会为母亲庆祝生日,但凯撒如今已经无法再去坦然地参加。让人准备行李的时候,凯撒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他闭了闭眼睛,手掌心压在桌子上,克制。
大使馆和凯撒安排过去的保镖已经在行动,其中一位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他们看到了凯恩斯。
而在萝拉失踪时,凯恩斯独自驾车离开。
凯撒问:“凯恩斯最近不是一直在学校研究所吗?”
“事实上,我们也很费解……”汇报的人低头,“阁下,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境的,出入境管理局没有收到他的讯息。”
凯撒脸色很差。
有了赫尔曼提供的线索,凯撒发现教育大臣秘书妹妹的孩子账户上在一年内有几笔异常的支出。也因此,教育大臣被列为观察目标,包括正在读书的凯恩斯。
凯恩斯沉迷科研,无心从政,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并不算好。而科研所的面容打卡系统上显示,他最近的确一直在科研所中工作,从来没有离开。
然而。
凯撒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在凌晨六点钟,顺利坐上飞机。乘务人员为他拿来柔软的毛毯,但凯撒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想起萝拉在电话中说的那句话。
“我喜欢吃凯撒沙拉。”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安宁,大大方方,没有一点儿犹豫。
凯撒问:“那你今后也会喜欢吗?”
他记得萝拉肯定地说:“会。”
这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从不在自己的胃口上撒谎,她对此做了认真的承诺。
但是……
凯撒甚至不知道她在哪里。
冷静,冷静。
凯撒镇定下来,他开始思索,最近和凯恩斯的几次见面,对方的言谈举止,那个被火烧毁的研究所,赫尔曼提供的信息……
凯撒的太阳穴突突地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刺激着他的脑补神经,这种好像从脑部生长出的疼痛为凯撒带来一种强烈的不适。
亚瑟端了温热的安神花茶过来,凯撒看到对方脸上的惶恐。
亚瑟性格沉稳,凯撒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他问:“怎么了?”
“先生,”亚瑟迟疑着说,“您……看起来很不好。”
凯撒侧脸。
在玻璃的倒影上,凯撒看到一张阴沉的脸。
他第一次审讯重刑犯时候,就是这种表情。
八点钟。
萝拉睁开眼睛。
满是漆黑,她的身体动不了,四肢、头上都贴着冰冷的磁片,空气中漂浮着浅淡的营养液味道,几乎是瞬间,萝拉就反应过来。
她被装进“培育仓”中。
那个被销毁的研究所中,有许许多多的培育仓,两米大小,树立着放着。隔着透明的玻璃,里面的人就像被固定住的标本,不能说话,不能言语,身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芯片,依靠营养液的注射维持生命最低需求。
就像一个被种植在土中的植物。
萝拉发不出声音,但她还有听觉,只听到惊讶的一声“咦”。
培育仓最外面的金属壳子打开,隔着一层玻璃,萝拉看到了凯恩斯。
对方穿着洁白的研究室外套,隔着玻璃,正在以欣赏的视线打量着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