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君渡轻轻把他摁在怀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楚隽的颤抖,也能感觉到他的挣扎,他把楚隽抱得更紧了一点,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它现在用的,终归是你的身体。”
这句话楚隽听明白了,我俩身手差不多,放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楚隽闭了闭眼,却在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的手直接朝宿君渡的咽喉袭去。
宿君渡身形后仰顺手扯了旁边架子上的浴巾将楚隽的手一裹,往外狠狠一拽。
楚隽的身体被迫拉动,宿君渡身形极快的去了杂物间,拿出一个箱子,里面有一根棍子,拿出来飞速朝外跑去。
楚隽并未意识尽失,因此行为慢了几拍,他看到宿君渡拿出的那根棍子后瞬间明白他要做什么。
没错,现在绑住他是最好的。
宿君渡返身回来时,楚隽正挣扎着往卧室走,这棍子是他趁楚隽昏迷的时候专门找焦言做的,棍子里面全是绳子跟锁扣,如果楚隽再失控,身边最好有个人,把他绑起来。
宿君渡动作迅猛,直接把楚隽扑了进去,绳子往他腰上一套,手足都绑了起来,抱起来往床上一扔,更为快速的将他浑身都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不过几分钟,楚隽嘴里嚷着“我杀了你”,整个人都在奋力挣扎。
宿君渡略微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开灯。
他的眼睛依旧异常,可完全剥夺了楚隽的语言能力。
“为什么想杀我?”这是宿君渡始终不明白的地方,那个意识体,为什么单单想杀他?如果当真只是因为对楚隽的占有欲,那它绝对是个疯子。
不过纵观遇见过的所有意识体跟异变的非人类,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执念。
所以,他一直附在楚隽身上,究竟是因为对楚隽那彻骨的占有欲,还是杀他的执念?
“我跟你,这世上只能存在一个。”楚隽的声音透着几分沙哑,语气却明显不是楚隽的。
“只能存在一个?”宿君渡笑了,“那就绝对不会是你,你能给楚隽什么?除了无休止的折磨,还有什么?”
宿君渡的笑向来带着三分痞,可这次偏偏一分也没有,那是实打实的嘲讽,“你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怪物,只能寄宿在楚隽身上,无休止地折磨着他,你觉得你应该存在于这世上吗?”
“如果我不该存在于世,那你就是最该死的那个。”楚隽嘴角的笑异常邪气。
宿君渡觉得他这话很怪,什么叫“你是最该死的那个”,他在床沿坐下,“哦?说说看,什么原因?”
“宿君渡,你忘了吗?我就是因你而生的啊。因你而生,为楚隽而活,我的存在没有错,错的是你,宿君渡。”
因你而生,为——楚隽而活。
这话让宿君渡怔愣良久,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东西,他完全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宿君渡忍住心底翻涌的巨浪,看着它问出口。
“什么意思你还没听明白吗?”他用楚隽的脸笑了起来,那笑让宿君渡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猛地出门去了浴室,他看着自己的脸,尝试性地勾了勾唇,可是那笑非常难看,分毫看不出以前的模样,可是方才那个意识体那样笑的时候,他分明像是在看镜子里的自己一样。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那股意识体一直在楚隽身上,就算有影子也应该是楚隽的影子,他为什么会看见自己的?
宿君渡头痛欲裂,脑子像是快炸了一样非常非常地疼,可外面楚隽的笑声却非常非常大,无数熟悉的片段从他脑海里闪过,陌生的,陌生的,陌生的,全部都是陌生的。
可是,却有一张他非常非常熟悉的脸夹杂在里面。
楚……楚隽……
朝他伸手对着他笑的楚隽,满身狼狈跟他对拳的楚隽,主动亲吻他的楚隽。
“宿君渡,如果某天我们退休了,就在这个城市里养老,你看行么?”
“行,你想做什么都行。”
“包括睡你么?”楚隽笑得依旧清隽,微微歪头,明明很清隽疏离的气质,他偏偏在里面品出了属于楚隽某些时候独属的萌态。
明亮的走廊,他跟楚隽吵架。
“我说了我不同意,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那一次,宿君渡第一次在楚隽那里感受到了他的倔强与固执,如论如何都不肯让步,他说:“这些事总需要一个人去解决的。”
“你当你的救世主吗?楚隽,我们走吧,什么都不管了,我们不是神,救不了天下人。”
宿君渡伸手捂住了心脏,那里有股窒息般的疼。
他明明站在浴室里,却又好像站在了一个明亮宽敞的圆球里,四周非常空旷,可是他知道,楚隽在隔壁。
“你确定你想好了吗?”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宿君渡不知道他是谁,他只知道,楚隽就在隔壁。
“想好了,既然他愿意做,那我就陪着他。”
“反向拔除确实能减弱它的能量,可你跟楚隽面临的将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后果。”
“我知道。”他闭了闭眼,“我们说好了,生死与共。”
陶久死了,江匿失踪了,更多的人死于那场灾难里,宿君渡知道,源头难觅,这很可能是他们有生之年的最后一搏,他愿意陪着他,正如他愿意陪着他与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