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华作者:文钦
第11节
天色渐渐黑了，秦岚坐在车上，看向窗外，人流如潮，灯火蜿蜒，淡漠开口，“王叔，开慢一点，路上人多。”
“好的，小姐。”
不再看窗外，秦岚收回了目光，但愿这次的事情能够尽快解决。
到了机场，跟她约定好的于凤已经早早地在等候，见她一个人带着行李，不禁莞尔，“你是怎么骗过小希的？”
“哪里需要骗！我让爸妈将兜兜送回来了，小希就一门心思放在兜兜的身上，我去哪她根本就不在意。”
见于凤一脸怨念，秦岚抿了抿唇，“我们走吧！这次去小心点，林晗那边应该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
“放心，我会小心的！最好能早点回来，免得到时候我不在，兜兜这个小鬼趁机上位，我在小希的心里就半点地位都没有了。”
一个小时之后，飞机降落在b市，早就预定好了酒店，秦岚与于凤两个人入住之后，各自回房休息。
☆、疗养院
天蒙蒙亮，都市已经苏醒，恢复了白日的喧嚣。秦岚与于凤两个人黑超遮面，穿着风衣低调走出酒店，上了配备好的车。
于凤低头戳着ipad，扫了一眼眼线发来的邮件，喃喃自语，“这对于我们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但又总觉得不对劲。”
“确实很奇怪，林晗居然不在b市，他一直派人跟踪我们，没理由不知道我们已经来了b市。”
“是不是他太自负，觉得我们两个查不出什么，又或者是害怕我们找出证据，所以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秦岚看了一眼后视镜中面容素白清瘦的自己，眸光变得幽深了几分，“他不像是会轻易认输的人，而且心思缜密，说不定他已经设好了陷阱，就等着我们现在去跳。”
“唉！想到他那股狠劲，我现在头皮都发麻。岚，你还没告诉我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去林家的私人疗养院，当年伺候林凡的老管家被林晗送到了那里修养，我猜他一定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疗养院看守严格，我找的侦探没能进去，所以我们得另外想法子。”
“看你这么说，想必你已经设计好了吧？”于凤眸光发亮，侧过脸期待望向秦岚，她知道秦岚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秦岚几不可见的点头，“一会儿进了疗养院，你要表现得淡定点，跟在我的后面什么话都不要说。后备箱里有我买的一些补品和水果记得带进去。”
林家在b市的私人疗养院，位于b市的西南郊，依山傍水，环境优美，疗养院的配置很高，一般只接待有钱人。
进入疗养院，于凤很快就明白，为什么一般侦探进不来。这里到处都装了监控，四周都有保安守卫，而且进入需要办理的手续相当繁琐。
“你好，我们是王北华先生的家属，过来探望他，之前我跟你们预约过，我姓王，是老先生的侄女，这位是我妹妹。”
秦岚清丽绝伦的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前台的小姐盯着她看了几眼，竟然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不禁有些奇怪。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前台小姐赶忙查寻了一下，确认王北华先生有两个侄孙女，便拿出登记表让她们签字。
办理完手续之后，有专人过来给她们带路。
专人将她们带到了病房之后，秦岚立刻走到了坐在窗口的王先生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温柔，“姑老爷，我跟凤来看你了。好长时间不见您，您比之前又胖了一点呢！”
这位王老先生其实患有老年痴呆，愣愣望了秦岚一眼，秦岚给于凤一个眼色，于凤赶忙将带来的补品和水果拿到老人面前。
“姑老爷，我给您削个苹果吃吧！”
一听到吃的，老人立刻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好好！好孩子！”
专人见没有什么异样，便关上门走出去。
秦岚与于凤两个对视一眼，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发现。
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两个人猫着腰走出病房，一路上小心翼翼，也没用遇到什么人。
“这位老管家姓吴，住在316，我们过去找他。”
“岚，你可真厉害！轻轻松松就混进来了。”
秦岚神色如常，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查到了疗养院有这样一位患有痴呆的老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廊道里面走了两圈的秦岚和于凤，两个人眸色都深沉下来，鼻尖冒出了一层细汗。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316？”
她们将三楼都找了一圈，可是却没有发现316，一层房间最多就只有15个房间，这个316到底在哪里？
秦岚拉着于凤躲到了一间杂物间，两个人喘了口气，不由困惑起来，那个林晗果真是个老狐狸。
“难不成要我们一间间的找个遍？”
“不行，太浪费时间了，而且我们不能被人发现。”秦岚否定了于凤的建议。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秦岚伸手碰了碰于凤的肩头，于凤立刻了然，径直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路过的小护士，见到突然冒出来的于凤，惊讶得说出话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病人的家属，不小心迷路了，你能将我送到208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王老先生的侄女吧？今天早会的时候有提到过，你跟我来吧！”
小护士知道疗养院有探望的家属，并且准确报出了病人的名字，这让于凤暗暗吃惊，整个疗养院上上下下，工作都很缜密。
见小护士放松了警惕，于凤慢悠悠走在她旁边，经过杂物间的时候，她猛地将小护士推进去，里面埋伏好的秦岚，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声张！不然我们就杀了你！”秦岚凤眸眯起，犀利而危险，她假意拿着发夹抵在护士身后，佯装成是匕首。
小护士显然被吓得不轻，连连点头。
“告诉我们这家疗养院316在哪里？”
小护士眸光一闪，神色转为复杂，犹豫许久，似乎不想说，秦岚冷笑一声，手上用了几分力气，“不说的话，就等着肚子被我戳穿。”
感觉到尖利的东西抵着自己，小护士只能战战兢兢开口，“虽然系统里面录入的是316，但是房间却在6楼最西边。”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秦岚松开手，在小护士张嘴呼救的一瞬间，于凤一个手刀对着她的脖子重重砍下去，她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锁上了杂物间的门，秦岚跟于凤两个人赶忙去316。
六楼很安静，到处都是空房间，廊道上的一盏灯，忽明忽暗，显得几分诡异。
走到最西边的房间，秦岚推开了门，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可见主人很爱干净，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睡了一个老人，身形非常消瘦，枯槁的面容带着一丝不耐烦，他转过身，低声喝斥。
“我说过了，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秦岚立着没有动，而于凤则站在秦岚的身后，一脸探究地望向老人。
老人见两个人不听他的，当即气得不轻，橘子皮般的老脸皱成一团，伸出手指，一个劲哆嗦，“你们两个是林晗派来的？他又想要干什么，是嫌我这把老骨头活得太长了是不是？”
从老人的字里行间透露出对林晗的厌恶，秦岚心里七八分确定了，眼前的老人必定知道些真相。
“吴管家，你误会了！我们是林凡的朋友，之前林凡身前经常提到你，所以我们代替他来看看你。”
秦岚的话一出口，老管家愤怒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的脸色瞬间复杂起来，一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死死盯着秦岚。
似乎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听错了。
“你们别想骗我，若你们是大少爷的朋友，林晗怎么会让你们进来见我。”
秦岚面容真挚，“老管家，我们确实是花费了很多力气才混进来，所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因为我们知道林凡不会自杀，所以想来弄清楚，是谁杀了他，我们会替他讨回公道。”
秦岚字字句句都让老管家的神情变得复杂，听到林凡的名字，他的眼角噙满了泪花，瘦弱的身体也颤抖起来。
“你们说得没错！林凡少爷确实不是自杀，他是被二少爷林晗给害死的。林晗真不是东西，他下药害死老爷还不够，又害死了大少爷，简直禽兽不如。”
于凤在一旁吃惊地瞪大眼，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秦岚面容平静，只是眼底多了一分暗色，她伸手扶着管家在椅子上坐下，替他顺了顺气，“您先别激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告诉我们，我们会去收集林晗犯罪的证据的。”
“好好好！我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我骗林晗，我掌握了他犯罪的证据，只要我一死，证据就会流出去，他才会囚禁了我，逼我说出证据下落。其实那些证据被我藏在了林家的老宅里，我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老管家的话让秦岚心中一惊，眉头蹙得更紧。
“四年前，本该是林凡少爷继承林家，但是林晗少爷狼子野心，他先是偷偷换掉了老爷治疗心脏病的药，使得老爷心脏病突发死亡。我是无意间在林晗少爷的房间里，发现了那些药。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我只能忍着不说，谁知道后来，他又对林凡少爷下手，给他服用了精神病类的药物，并且将他带到了天台……”
老管家语气哽咽，佝偻着的脊背不住颤抖，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我赶过去救林凡少爷的时候还是去晚了一步，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噩梦中，不断地自责……”
秦岚与于凤都沉默了，知道林晗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却想不到他竟然为了能够继承林氏，而杀兄弑父。
“所以说，您将当年林晗给林凡服用的药物瓶藏到了老宅里？上面是有他的指纹的？”
“没错！只要去查，肯定能查出林晗他购买药物的记录。而且老宅里还有老爷留下的一卷录像带，我原本是打算交给林凡少爷，但没想到……”
“录像里说不定就有林晗犯罪的证据。”
秦岚陷入了深思，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她歉意地告别老人，“管家，我们该走了！不然会被发现，等过一段时间，我们找到了林晗的证据，就过来将你救出去。”
“不，只要你们能够将林晗抓起来就够了！我一大把年纪还撑到今天就是为了能够看见他被绳之以法，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扶住将要跪下去的老管家，秦岚与于凤两个人面容坚定地走出去，像林晗这样十恶不赦的人，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
“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快前往林家老宅，将证据给找出来。”
秦岚跟于凤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林家老宅的时候，被她们捆在杂物间的护士也被保安给发现了，保安赶忙将事情上报。
而在a市谋划着破坏秦氏上市的林晗，在第一时间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顿时神色阴郁起来。
重重地将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了身后落地窗，落地窗出现了几道裂痕，不过几秒钟，便碎裂开来，一块块玻璃哗哗落下。
办公室外的员工听见动静，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混账！一定要拦住她们，不然我完了你们一个个也完了！”林晗目光阴寒，对着电话那头的手下咆哮，俊美的面容此时扭曲得可怕。
秦岚，我还真的是低估你了！这一次，就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下手快吧！
“花铃，计划有变！你立刻动手，到秦岚办公室将保险柜钥匙偷出来，再找机会进入别墅，将里面的文件偷出来。”
“可是……这也太仓促了……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想看见结果！”
花铃被他吼得精神一震，不满抱怨，“万一我暴露了，泄露公司机密，可是要坐牢的！你能保证秦岚发现之后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吗？”
“这是自然！我们现在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害你不等于害了我自己。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替罪羊，到时候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林晗阴鸷的眼眸中暗流涌动，一丝诡异的弧度浮现在他的嘴角，这个替罪羊可是他手里最后一张王牌。
“替罪羊？”花铃脑中灵光一闪，眼里也出现笑意，“是宋聿兮吧？”
“看来你没有我想得那么笨！现在你可以放心去做了，后路我都给你留好了。”
“好！”
低沉的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花铃离开自己的位置，拿着文件走向秦岚的办公室。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公司里人员差不多都离开，她快速走过空荡荡的廊道，确认没有被人看见之后，快速闪进了办公室里，径直走到了秦岚办公桌。
有些心虚地四处窥探了几眼，她弯下腰，摸到了抽屉，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把钥匙，犹豫了一会儿，她掏出一张面纸，小心地取出了钥匙，在印泥上按下一个模型，然而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离开的瞬间，她余光瞥到了墙角的监控，不由脸色一白，她太疏忽大意了！
怎么办？她刚刚做的一切都被拍了下来！
☆、文件被盗
有些腿软地蹲在墙角，她克制住颤抖的手，拨通了林晗的电话。
“我……我被监控拍到了……怎么办？”
“紧张什么？你能进入秦岚的办公室，就不能进入监控室吗？找机会进去，将刚刚的录像破坏掉不就行了！快点去做，我派人在外面接应你！”
电话那头的林晗嗤笑一声，不屑地挂断了电话。
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花铃微微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走出了办公室，再次朝着监控室走去。
时不时有电筒的光线照过来，是保安在巡逻，花铃贴着墙壁，努力不让自己暴露。
在踏进监控室前一秒，身后传来保安的一声惊呼，“你在哪里做什么？”
强烈的光线照过来，映出了花铃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她背过身挡住脸，想要逃走，但保安已经快步走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胳膊。
心跳在耳边打鼓，花铃动了动唇，巨大的恐惧让她发不出声。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原来你在这里呀？我让你送个文件给我，你半天没送来，我就猜到你是不是迷路了。”
忽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波澜不惊的声音沉稳而平和。
花铃身体一僵，跟着保安同时转头，看见了陆晨正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责怪。
“把她放了吧！她是新来的，不熟悉迷路了。”
“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是小偷呢！”保安认识路晨，见她开口，自然相信，放开了花铃。
“麻烦你了！你去其他地方巡逻吧！秦总这几天不在，公司上下都要小心，不能出现纰漏。”装模作样的说了保安几句，陆晨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花铃的脸上。
保安离开之后，花铃被打量得不自在，手里紧紧攥着钥匙的模具，飘忽的眼神竭力隐藏起她的心虚。
“你不用紧张，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是我很想跟你做朋友。”
“做朋友？”花铃一愣，狐疑望向正在浅笑的陆晨。
“没错！我知道你现在最憎恨的人是宋聿兮，很巧，我也很讨厌她，不希望她继续留在秦总的身边。如果你愿意协助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隐瞒今天的事情。”
花铃娇俏的小脸神色转变很快，动了动眼珠子，生怕陆晨后悔，她连连点头，两个女人同时伸出手，相握之后，陆晨意味深长瞥了身后监控室一眼。
“看来你现在有事情要做，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不要违背我们两个的约定。”
望着陆晨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花铃轻轻摇了摇头，她还以为陆晨是个对秦岚忠心耿耿的女人，却想不到她也有自己的心思。
没错！陆晨一直都是抱着特别的心思呆在秦岚身边！她喜欢秦岚，从大学时期就开始！做秦岚的助理只是为了能够接近她，但是多年的付出却一无所获，陆晨怎么能够甘心！
不再理会秦岚，花铃长长呼出一口气，走进了监控室破坏了监控录像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接下来，她只要前往别墅，将保险柜里的机密文件拿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停在了秦氏别墅门前小道上，花铃换上了一袭飘逸的长裙，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出现惆怅之色。
多么熟悉的地方！三年前，这里是属于她跟秦岚的家，装载着太多美好的回忆！
绕过了大门，她径直走到了别墅的后花园，那里有一道很隐秘的小门。她扫了一眼门上的锁，忽然蹲下身子，扒开了一个石板，在石板上赫然放着一把钥匙。
“岚，这么多年，你的习惯还是没有变过。”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难过，花铃打开了后院的门，眨眼功夫，已经闪身进去。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别墅，所以这也是林晗找她的原因。
偌大的花园寂静无声，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花铃蹑手蹑脚走到正门。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人在对话。她的脸色骤变，眸色阴沉下来。
“王嫂，看样子是要下雨了，你赶紧去休息，免得关节炎发作，晚饭交给我来做吧！”
“这怎么行呢！”
“您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住在这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花铃的心沉到了谷底，岚居然将这个女人带回来住了！凭什么！原本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指甲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痕，花铃竭力忍着怒气，咬着唇轻手轻脚走进客厅，避开厨房里面的宋聿兮，脱下鞋子快步爬上了楼梯。
书房近在眼前，身后传来王嫂的一声咳嗽，差点吓得花铃直接扑到在地，她顾不上许多，提着裙子就进了书房。
保险柜藏在书架后，隐秘的位置鲜少有人知道，这也是别墅从来不设防的原因。花铃是三年前无意发现保险柜所在，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咔嚓！”
清脆的一声响，她顾不上许多，掏出手机拍下了照片，将文件不动声色地放回去，然后像进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车子停在别墅外向西三十米的地方，将文件发给我，你就可以坐车离开。”
似乎算好了时间，花铃一出去就收到了林晗的短信。视线凝聚在手机的文件照片上，花铃动作迟缓，神色显得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