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念道太子,不觉收敛回来,瞥了一眼纪皇后身旁的俊雅少年,脸颊赧了一赧。
七岁多,已经知道对着喜欢的男孩儿脸红。
太子萧钦站在父皇与母后身边,他已是个将满十四的朝气少年,两年多不见,个子豁然拔高。亦发束玉冠着绣龙袍,气宇轩昂,未及成年,便很是一股叫人臣服的气势。
翘翘看得不自觉咬唇,双颊像两颗熟透的红苹果。是了,她就喜欢太子,很小时候总忍不住看,只是太子住东宫,不常有机会见到。虽然李绯和窦韵总说她肖想太子妃,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想了。她心底柔柔眷眷的多情。
萧钦自然也注意到了卫姮,小的时候就总听太后拿他们两个说话,如今一晃眼,自己已然是个朗朗男儿,可她在眼里还是小女孩,更甚至比四岁多时还胖了。
说句直白点,便拿周边宫女作比,也总好过这样小女孩。
虽然想不通,为何皇祖母与父皇总将自己与此臣女捆绑,萧钦却兀自温和神色,笔挺地站着。
傅太后顺着台阶道:“那可不,我们翘翘儿心里可就想着太子殿下。好了,时辰也不早,歌舞眼看便要开场,各家媳妇自去找亭子坐着吧,一会儿御厨房也要端寿面过来。钦儿,你去牵翘妹妹入座。”
皇帝对萧钦颔首,萧钦便踅过来捏住翘翘儿的手。
翘翘伸出手指,她虽如今肉多,可手骨乃天然,出生便白皙纤巧如柔荑。太子将她捏在手里,是的,捏,不是牵。暖热胖无骨,他心下就唯有这五个字。
宫中还未时兴围坐团食,依旧条长案几各座分食,太子牵着翘翘入座。漂亮的桌子,桌沿雕刻繁复,饰精致美玉,太子玉冠华服,翘翘姐姐亦如樱花明媚,真好看。
五岁多的卫卉眼睁睁瞧着,有生怯和羡慕。她虽自幼养在祖母院中,可祖母体恤,时常都将她仍放回母亲身边将养,母亲总告诉她:要多忍让姐姐。可是姐姐好些东西根本不需要让就都有了,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
不自觉便从口中细细地吟出方才诗词:“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声音清盈细柔,一旁的三皇子萧铮听得好奇瞧来,咿,是哪个人争出头?
郑淑妃仗着傅太后是她姨母,平素多有恃宠而骄。萧铮因着是郑淑妃的儿子,自然性情随了母亲,十一岁便已剑眉薄唇,颇有一番冲勇英气。
卫卉低头羞怯,骨也生得清盈细柔的。
广阳公主瞧见眼里,抿唇笑了一笑。
太子天资高,朝臣无有不夸赞,帝后心中也甚满意。且皇帝性情仁和,遇事多有问纪皇后拿主意,皇后掌理着事务,太子的位置自然十分稳当。
京中多少女儿适龄的世家,眼睛都盯着呢。可母后和皇帝都不是傻子,英国公府和齐国公府分持有兵权,而背后其他世家亦与其中千丝万缕联系,任选谁,皇帝都会有所考量。偏母后选的这个卫家,却是最让人不设防的了。不然你问问,谁家女儿能有卫翘翘这样荣光,明目张胆和太子亲昵?
可广阳公主就有点气,想白得好处不沾泥么?这等好事。忽而低头细瞧卫卉,说道:“我瞧养着养着,姐姐怎的日渐胖了,倒是妹妹越发纤巧柔美,比之姐姐更要妍丽的。可是侍郎夫人你偏心了?”似笑非笑问。
因着女儿早产,孟氏对卫卉的饮食分外考究,时常都对她奶娘多番考问,几斤几两这个明日那个都问得详尽。平素鹿肉等也专只给姐姐吃,生怕卫卉体弱扛不住热气。
闻声眼皮微跳,她最是怕广阳公主一张嘴的,这刚给翘翘挖完坑,又来调侃自己女儿,什么话在她嘴里说出来都阴阳变调。
孟氏连忙谦虚道:“翘翘贯日好馋,这是盛京城里各家府邸都知道的,可能随了祖母吧,母亲便是爱重口食呢。也不晓得怎么,妹妹就胃口弱些,眼看这天渐渐热起,又不怎么用饭了,想着我都头疼。”
侯府老夫人毕氏的确是胖,说像祖母还可以说得过去。只就怕过个几年,妹妹得比姐姐出挑不止八分七分。
按说本不该如此,从小宫中就明了长大要将卫姮配太子,本应当从小棋琴书画规矩礼数身姿体态各般严格塑造么?怎得却如此发展。除非不打算让卫姮入宫,可不打算吧,看侯府却是同太后走得亲近。
……呵,好笑。
广阳公主捏了捏卫卉小手,直起身来道:“怕是不消化吧,这几天淑妃嫂嫂亦有点积食,我同你去她那讨点儿开胃散。这边人多得紧,不如干脆去淑妃宫中坐坐,正好有几个绸缎花色,要向你讨教讨教。”
说着看了眼那边的郑淑妃,随着人群退了出去。
郑淑妃是宫中的大红人,皇上对她多有纵容,便是纪皇后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几时能得机会与淑妃娘娘攀上人情,那可是天大脸面了。孟氏岂有不从之理,遂便牵着卫卉,一同随了李绯和四公主萧芍两位姐姐,往淑妃的咏毓宫中去。
李绯跺跺脚,临走剜卫姮一眼:胖死卫翘翘,早晚叫她自取其辱!
这边御膳房的太监宫女们提着膳盒进来,给各个案几上摆起了寿面。每人面前一个珐琅彩瓷碗,汤汁熬得香浓,内有东海大龙虾,煮得橙色金黄,又用御匕料理成小节,方便夹取,再有鹿肉、虫草、鲜蔬等煮在其中,味道极为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