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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煜掂着帖子,琢磨着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诚如他娘所说:“能在天子脚下混得风生水起,就算是只王八,也得有副开过光的壳才行。”话糙理不糙,他虽觉得这位皇叔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可天底下对他不怀好意的人多了去了,想归想,也得有这个本事才算,如此看来反而没什么可担心的。
待日子到了,史煜如约而至,随行伍习易枫两人,又另备了礼。
门边,年玉楸亲自出来迎他。史煜笑呵呵地一拱手,叫了一声堂哥,年玉楸整个人抖了一抖,伸手一引说了声请,便在前头领路。
贤王府六进六出,不算小,虽不比紫禁城恢弘庄重,却极有情调,山水园林俱是一绝。走过回廊时,史煜远远瞧见水榭里有两道人影儿,隐约有笑声传来,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年玉楸瞧见他这般,便解释了一句:“那两位,都是我爹的门客。”
门客这两字说得意味深长,再一想贤王在京中的名声,不难猜出是什么意思。史煜前世虽不好南风,却也被狐朋狗友怂恿着见识过不少,当即一笑,道:“美人配美景,皇叔此番倒是风雅。”
年玉楸笑得不是那么自然,显然是不愿多说自家老子的风流韵事。
宴设在花苑中,王府中下人手脚勤快,点心茶水一应俱全,肉肥酒香,奇珍异果一碟碟地端上来,伺候得也细致周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玉楸喝得正美,一不留神嘴漏说了实话,说其实是他爹年丰饶恐太子殿下在秋猎上未曾尽兴,备了好酒好肉想要招待一番,才借他的名邀史煜来玩乐,算是赔罪。
史煜对此有所预料,心道这理由糊弄小孩儿还差不多。面上佯装讶异,顺势自谦了两句,客套话说得自己都快犯恶心,不过瞧着年玉楸那样儿倒是受用。
年玉楸拍了两下手,便从一旁走出两人,瞧着年纪不大,着鹅黄薄纱单衣,手脚俱戴着金银环,一左一右跪在他两侧侍奉。两张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样貌是一等一的漂亮,娇而不媚,眉眼尚待几分童稚,竟有几分雌雄不辨的美感。
年玉楸缓缓道:“这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兄妹?史煜眼皮跳了跳,寻思着这玩法还挺新鲜。
年玉楸又问:“殿下瞧着可喜欢?”
史煜一手揽过一个,饮了一人斟的酒,再吃了另一人喂的点心,笑得不甚正经,道:“堂哥这话说得,世上谁能不好美人?有如此温香软玉在怀,柳下惠怕是也坐不稳了。”
年玉楸听了哈哈大笑,道:“金铃儿、银铃儿,听到了没,这话这是在夸你们呢,还不好好谢谢公子?”
那两人低声应了,一个要解史煜的腰带,另一个的手向他怀里伸去。史煜侧过头同其中一个接吻,眼闭着,全凭着醉意与本性行事,直到其中一人的手已经伸到他两腿间,他伸手推开,喘着气,脸上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热气上涌,红了一片。
他一连喝了数杯酒,才同年玉楸不太好意思地道:“光天化日的,还真有点抹不开这个面儿。”
年玉楸哈哈大笑,一副了然模样地点点头:“只在这儿到底是不够尽兴,既然殿下如此喜欢这两个孩子,不如带回去让他们好好伺候?”
史煜委婉道:“我倒是想,可我宫里一没备出房间,二来不过出去一趟,平白无故就带这么两个大活人回去,怕是突然了点。”
年玉楸无所谓道:“哎,不过两个玩物,玩得尽兴就留下,玩不好了遣出去就是,这有什么。”
史煜点头道:“堂哥说得在理。不过金铃儿银铃儿这两个名字,听着不怎么顺耳,若真要跟了我,得改一改。”
“那是自然。”
史煜握着那两只纤细的腕子,银环上的铃儿响得清脆,镂空雕着白鸟祥瑞的纹样。他沉吟片刻,道:“一个叫顺心,一个叫如意,如何?”
年玉楸一口酒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违心地道了两声好,心道别的不说,顺是挺顺的。
兄妹俩彼此看了一眼,跪在史煜身前,齐声道:“谢大人赐名。”
如此这般,带回了宫。
原本安排几个暖床侍女、侍童这事儿,对贵为太子的史煜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只是他在李宛真那推拒了几年都没松口,去贤王府一趟,不仅把人带回来了,还是两个,一男一女还挺齐全,这事儿就大了。
史煜领着人回了宫,嘱咐人给两个小孩儿安排了住处,让人先歇着,差事慢慢安排。也就喝口茶的功夫,就被李宛真差人叫了过去,半只脚才进了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史煜站着不动,屁都不敢放一个,如此数落了小半个时辰,李宛真方才歇了口气。史煜忙上前斟茶递水,揉肩捶腿:“您老消消气,别累着了。”
李宛真瞪了他一眼,茶底儿磕在桌边清脆一声响:“这时候知道我受累,早想什么去了?年家的人也敢往屋里带,我看你这条小命早晚也得落在他手里!”
史煜干笑道:“堂哥盛情难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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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荒唐!”又是一阵骂。
年家同李家有过节,这事儿史煜还是头一次知道。
也不怪李宛真没说仔细,前世是史煜不中用,年丰饶也未把一个废物太子当回事儿,说是说过一句,但他没记住。这一世史煜还算成器,免不了被这老狐狸注意到,先一步被人设了套,这才惹得李宛真动怒。
这过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事关传闻中那位求而不得的从而出家的郡主,正出自李家旁系的一支,按辈分还算是史煜的小姑。不过和传闻中不太一样的是,他小姑最后并没有出家,郡主之名也是后来要去和亲才封的。
简而言之,年丰饶唯一的过错就是没娶这位小姑,不然他小姑也不会被送去和亲,落得埋骨他乡的下场。这罪过于情于理都不能全算在年丰饶头上,可李宛真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宛如他小姑是年丰饶亲手杀的一般。
“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李宛真一摆手,忽地就冷静了下来,“你和年家走得近,也不见得就全是坏事。你可知,年非是他家的本姓,乃是当朝开国皇帝赐的,他祖上同平壤侯之流差不多,都是归顺来的。”
史煜眼皮一跳,隐约想起洛言之在某一日的某一刻,似乎是提过这么一句,便点点头:“有所耳闻。”
李宛真冷笑道:“京中都传,贤王府上有一股能改朝换代的神秘势力,与塞外诸部落有关。呵,他若真有本事让几大外族联起手,要这天下改朝换代易如反掌,可惜那群蛮子光是内斗就自顾不暇,就这点上看,他年家与我李家倒是殊途同归了。外人都觉得我两家是不可和解的死对头,你与他交好,也是互惠互损的买卖。我只提醒你一句,莫真听多了那些不着调的传言,就小瞧了年丰饶这个人。”
史煜虚心受教:“是。”
“从年家带回来的那两个小孩你先别动,待我差管事嬷嬷过去,等调教好了、知道怎么伺候人了也不迟。”李宛真饮了茶润喉,又道,“你初尝房事,万不可放纵,以至损了根基误了正事。”
史煜一时哑然,干笑两声:“孩儿明白。”
回宫路上,史煜忽地道:“伍习,你看我今天带回来那两个人,好看么?”
骤然被点名,伍习沉默少倾,点头:“好看。”
“那我把他俩赏给你,你要么?”
史煜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便见伍习跪了,再扑通一声,易枫也跟着跪了。
伍习惶恐道:“那两位都是殿下的人,属下万不敢有此念头!”
史煜瞧着面前这两颗脑袋,叹了口气:“起来吧,又没说真给你,怕什么。”
回了宫,天色已然渐晚,史煜喝了茶润喉,去顺心如意的房间瞧了一眼。
两个小孩换了衣服又擦净了脂粉,也分得哪个是哪个。
见了他便行礼跪下,脑袋都不敢抬一下。史煜让两人起身,两人站起来,头仍低着,袖子底下两只手紧握,一个护着一个。
顺心是兄,如意是妹,说是兄妹,前后也就差了几刻钟。
史煜落了座,顺心便上前替他斟茶,他喝了茶,问了两人年纪,才十二。再一盘问,大略将两人的身世了解一番。
两人生在青楼中,生父不明,生母在生下他们后就死了,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按道理讲,青楼留女不留男,男子若是生在青楼中,长大了的要么去当苦力,要么被卖到南风馆。若非两人生得确实漂亮,妹妹如意又是个哑巴,单个论卖不出好价钱,老鸨没办法,只能一并打包着养大。兄妹两人因此受了不少苦,几经辗转被收到贤王府中,又学了些歌舞曲艺、伺候人的本事,再之后就是现下了。
史煜对旁人的过去并不怎么感兴趣,对顺心的说辞只记下,想着改日去调查核对一番,应当不难查。他搁下杯茶,不紧不慢道:“既然要来我宫里当差,规矩自是少不了,明早管事嬷嬷会过来教你们,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就是。”
顺心应了:“奴知道。”
史煜点点头,沉默少倾又道:“若你们想出宫某份差事,也可挑明了说,不必勉强自己委身于我。”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出自多疑试探,也有几分是真心实意。一来他上辈子风花雪月的都玩腻了,加之这一世学了武,虽不是童子功,但也怕损了根基;二来毕竟是年丰饶送来的人,留着始终是个隐患,他若主动把人送走便是抹了年丰饶的面子,不值当,但若是他们自己想走,事情就好办很多。
顺心扯着如意跪下,道:“大人息怒。奴虽一介草民,却也懂得知恩图报这四字,我二人的命都是大人您给的,又岂有勉强一说。”
“呵,话说得挺好听。”史煜让两人起身,示意顺心上前,伸手抚上那嫩得能掐出水的脸,“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怎么样?”
那张白瓷般的面皮登时红了一片,低着头半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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