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她随意找了一处干净的长椅,将夹带出来的诗集在膝上摊开,接收起这个世界的主要剧情来。
她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工人家庭的长女,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弟弟,父母重男轻女,就像吸血鬼一样蚕食着许琳琅的人生,甚至想要她辍学为弟弟赚钱。
许琳琅一直很争气,从小到大学费全免。一边拼命学习,一边挤出空闲时间打工,只为有一天能挣脱出泥沼,主宰自己的人生。
可惜,当这个自强不息的姑娘遇上财阀太子爷薛绍,一切都毁了。
她是他玩乐时间里的一笔赌注,失去一切,也不过是活该,谁叫这只小麻雀不知死活想要攀上薛家的太子爷呢?
琳琅乌黑的眼珠蒙上薄薄的雾气。
薛少的猎艳游戏,许琳琅不是唯一中招的人,但输得却比所有的前女友都惨。因为在她之后薛少又瞄上了另一个目标,也就是女主张萌萌,傻里傻气,又意外有原则。有一次两人吵架,张萌萌翻起了他以前的旧情账,许琳琅直接躺枪,被薛家的保镖敲晕直接丢进酒吧。
往后的结局不用想,许家父母收了薛家的钱,直接将她嫁给某个偏远山区的老头子当媳妇,活活糟蹋至死。
她闭了闭眼,将许琳琅死前那不甘的面孔定格在脑海。
“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里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她读着诗集,口吻带着些许禁欲的清冷,衬得眉眼愈发清艳。
几道身影从身后的小径走过,其中那个高大的男人回头投注了一眼。白色雕花的长椅上,女孩披散着一头秀发,手指捋着耳际的碎发。
“喂,女人!”
琳琅夹着诗集目不斜视,很快就被愤怒的男生抓住手臂,“本少叫你站住没听见吗?”
她这才偏头打量男主,栗色张扬的短发,脸庞精致,犹如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难怪迷得那么多女孩子为他失魂落魄。
“薛少有事?”
她疏离地抽回手,全然陌生人的眼光。
她这副“我跟你不熟不要乱搭讪”的防备样子让薛绍心头火起,想起自己刚刚傻子一样在天台吹了一早上的风,就忍不住发飙,“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竟然敢让老子等你!”
琳琅故作恍然大悟,“原来那张鬼画符一样的纸条是薛少的呀!我还以为谁恶作剧呢!”
——我操这女人居然嫌他字丑!
要不是跟那群死党打赌,他现在就想踩死这只嚣张的小蟑螂!
薛绍强忍怒火,又缓缓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啊,我对写字不感兴趣,有时是难看了些,想找个写字漂亮的人教教我。”
他这么明显的暗示,女人你还不是快快高兴地接受?
这个俊美的少年认真专注看着你时,想必母猪也能迷住。
想起他的行径,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琳琅歪了头想了会,冲着他绽放甜美的笑容,“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细碎的阳光散落在她颊边,唇色嫣然如春花。
这女人笑起来倒蛮好看的。
薛少有些失神,又被对方财迷的小贱样粉碎了幻想,“听说薛氏财大气粗,薛少也是出手阔绰,那么一小时的工钱怎么算也得这个数吧?”她伸出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五千?”薛绍不屑道,“我给你五万,可以了吧?”
琳琅默默将喉咙里的五百咽了下去。
有钱人的世界,她真的不是很懂。
薛绍得了她的点头,心满意足走了。
琳琅按部就班将一天的课程上完,又将值日做完。
她到车棚里取了许琳琅爱惜了三年的蓝色单车,扶着车把出了校门,飞快驶向附近的一家蛋糕店。
许琳琅揽了三份活,五点到蛋糕店上班,八点为徐记夜宵送外卖,十点之后又得马不停蹄到不夜城当点菜侍者。
琳琅将单车搁到后门,仔细上了锁,轻车熟路走到更衣室,听见有人在哭,还有一群女孩子安慰着她。
借着换衣服的功夫,她听了个大概。
似乎是一个富家公子到这边定了个蛋糕,店里的女孩子对他一见倾心,私自将那蛋糕添了不少的奶油与水果,结果被那富家公子直接扔垃圾桶,重新订了一个。
现在店主不在,一群女孩子都慌得六神无主,谁都不敢应下这个单,隐隐的,有一种为那哭泣的女孩打抱不平的意思。
“琳琅,你长得漂亮,手艺又好,你去见见那位客人吧。”有人怯生生地说,然后迅速得到女孩子们的响应。
她漂亮是罪,所以活该当作挡箭牌喽?
琳琅不置可否,将铭牌嵌到胸前的口袋上。
“您好,先生,刚才出了一个小意外,我们在此郑重地向你道歉。”她弯了下腰,几绺乌黑的碎发垂在腮边,“对于您的新订单,由我为您重新确认一遍……”
面前的女孩谦逊有礼,乌黑晶莹的眼眸又透着真挚之色,男人缓和了冰冷的脸色,扶了扶眼镜,沉稳道,“这是给我弟弟买的蛋糕,他不喜欢太多的奶油。”
“好,请你稍等。”
紧赶慢赶,琳琅将重新做好的蛋糕打包,递给男人。
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女孩子的手细腻温热,又很纤细。
他微微一怔,飞快瞥了女孩那稚艳的面容。
是……凑巧吧?
琳琅看人走了,轻轻勾唇。
第二目标比她想象中要早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