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先生抚了抚颊边的口水,不禁莞尔,“真是小孩子。”
琳琅提着裙摆去了戒律堂。
负责掌管戒律堂的长老拿出了一支藤条鞭子,轻声地说,“邵先生,得罪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我等不能不从。”
邵清和以二十岁的年纪成为荣先生心腹,其晋升速度不能不让人为之惊骇,更别说他在外行走,荣先生特许他先斩后奏,给予了很大的权力。
若无意外,近年来他是荣先生倚重的第一人了。
“我明白,林长老不必手下留情,此次失利全在我,我年少成名,被一时恭维冲昏头脑,又贪功冒进,是该好好反省一下了。”邵清和很会做人,三言两语折服了长老。
“邵先生果然好气度。”
戒律堂的长老连连点头,本就想重拿轻放的心思愈发活泛了。
他可不想得罪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
正当他拿起鞭子要一甩而下时,一道轻盈的身影进来了,“林长老,且慢。”
林长老一看,顿时露出了苦笑。
如果说邵清和是荣先生倚重的得意军师,那么眼前这个姿容绝世的少女说是荣先生的掌中珠也不为过,荣先生对她一再破例,不少人在暗地里嘀咕,也许荣家不久就要出一位小夫人了。
据林长老平日观察,小姐跟邵先生很不对付,双方彼此有龃龉,只是主子从中镇压,没让两人闹起来。
“邵先生此次行动失败,坏了先生好事,也对我荣家造成恶劣的影响,轻轻放过难以服众。”琳琅一上来就狐假虎威,把林长老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愈发恭敬,“那依小姐之见?”
琳琅在戒律堂神气踱了一圈,拿起一支带有倒刺的铁鞭,往地上甩了一下,顿时炸出个犀利的响雷,林长老看了都觉得肉疼。
“不错。”她满意颔首,又吩咐林长老拿一盆辣椒水过来。老人家巍巍颤颤照办了,他几乎能够想象邵清和在铁鞭与辣椒水夹击之下生不如死的惨状了。
“小姐,主子他真的……”他犹豫不已。
照这凶猛的架势,邵先生不死也要扒下一身血肉啊。
“先生吩咐了,一切由我做主。”
琳琅微笑着假传圣旨,“他若是熬不过,那是他的命,怨不得别人。”
她的视线转移到邵清和的身上,嘴角嘲讽勾起,“邵先生,把这厚厚的外套脱了吧,既然要接受荣先生的惩罚,就得动点真格。”
邵清和闻言,淡淡看向她。
她冲着人笑了,露出一口洁白锋利的牙齿。
“你不动手,是想要我亲自来吗?”
林长老听着听着越不对劲了。
处罚就处罚,怎么还打情骂俏起来了?
邵清和站在原地不动,琳琅将铁鞭缠绕在腰间,走上去,作势要解他的外套衣扣。
围观的林长老脸皮一红,怎么说也是个老人家,比不上这些年轻人的棋逢对手。老了,再长鸡眼就不好了。
“小姐,我在门外等候。”
林长老匆匆说了一句,仿佛后头有鬼似的,连忙关上了门。
戒律堂类似一间小型审讯室,里面的刑具应有尽有,这会关上门,挡住了投进来的光线,那股阴森的血腥味愈发浓重了。
“不劳施小姐费心,清和自己来。”邵清和拂开了她的手。
琳琅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两步,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邵清和双眉皱起,后又松开,视琳琅为无物,不徐不缓褪下了外套,随后是一件棕色马甲跟衬衫。
尤其是,男主果然得天独厚。邵清和还拥有标准的男模身材,潜藏着巨大的爆发力,与外表的清瘦格格不入,细腰窄臀,尽管穿着衬衣,依然能隐约看见一块块垒着的腹肌,似坚实的大理石,十分赏心悦目。
她随手摸了一把对方的俊脸。
他一愣,就这会儿,邵清和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制止了琳琅恶劣扰乱军心的行为,沉声地说,“小姐,请自重。”
他将自己的心态摆得很正,哪怕是琳琅现在压他一头,得了荣先生的宠爱,他见了人还得弯腰,尊称一声小姐。他不会故意寻事,但也不会任由琳琅随意戏弄他。
往日的事,既然已经做出了抉择,就不后悔!
挡了他道路的人,即便是昔日恋人,他也绝不手软。
“自重?”琳琅啧了一声,语气里全是调侃,“邵清和,今时不同往日,你我虽然同为先生驱策,但境地已然不同。现在我是主,你是仆,你想清楚,我就算欺负了你,又有谁给你撑腰呢?”
邵清和微微变了脸色。
他眼神透出几分防备,就像面对一头虎视眈眈的母老虎,琳琅把玩着手里的铁鞭,姿态从容得很。
邵清和的脑子飞快运转。
琳琅得了荣九的指令来戒律堂,究竟是什么意图?荣九此人深不可测,布局也向来是出人意料的,他是想用琳琅这个旧情人来牵制他?
邵清和余光瞥向关上的大门,他一想到注重公正的林长老反常守在门外,任由琳琅与他单独相处,一颗心缓缓沉入了海底。
他不做那可怜的燕雀,而是要做遨游天际的鸿鹄。心有仇恨与野心,邵清和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此时此刻更多考虑的是琳琅的意图。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同他扯上越界的关系,就不怕荣先生对她生出嫌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