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慎言,既为赵氏主母,还是唤臣女赵夫人吧,免得招惹事端,毁了太子殿下的一世清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太子殿下选择放弃鱼,那熊掌可不能再丢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雪程张了张嘴,最终缓缓垮下了肩膀。
琳琅看女主还想说什么,又截了她的话头,唇角微扬,“不过依臣女今日所闻,太子殿下应该也不会在乎这点小事。小妹明年及笄,太子殿下若是有心,不妨等小妹两三年。臣女相信,小妹是上天厚爱之人,天资聪颖,是太子妃的不二之选,定能让太子殿下称心如意。”
她这话说得女主狐疑竖起了眉头,这个姐姐前头踩了她一通,现在会这么好心替自己说话?
琳琅当然不是。
说反话也是个技术活,分寸拿捏好了,她的白月光地位就会无可撼动。
她又是柔柔下拜,“臣女出来太久了,想必夫君着急了。臣女不便打扰太子殿下的赏花兴致,先行告退了。”翡翠般晶莹剔透的坠子在她耳旁轻晃着,镂出盈盈的翠光,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锦娘!”
后头传来嘶哑的男声,在风声中撕扯至模糊。
她依然没有回头。
女官低垂着脑袋,跟着琳琅走了一路。
她心里惴惴不安,全是对自己下场的猜测。
撞破了太子殿下与赵将军新婚妻子的私情,当事人之一的太子殿下还有明显的留恋,这种见不得光的宫闱秘闻听了是要付出血的代价。她又不是辛三小姐,有一个给力的老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给兜着,一个小小的女官,单是太子那关她就过不了。
别看太子殿下在赵夫人面前弱得跟什么样,要是没一些手段,他还能在群狼环伺的环境里坐稳太子之位?
“行了。就到这里吧。”
牵惹了太子殿下一腔情意的赵夫人慢条斯理整着衣襟,话中有话,“回去问一问你背后的主子,问他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千秋万代的元老之名,还是想被一个与各家皇子有所牵连、闯事能力一级棒的小女儿牵着走,搅尽党争的漩涡之中不得好死?”
“他是老了,但也别老的这么明显,连点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会让我对自己的姓喜欢不起来的。要是不喜欢呢,能做出什么事,我又怎能保证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林女官?”
女官的后背沁出了冷汗。
“你就把这原话转给你主子就是了,不用修饰,他听得懂。”
这主儿洞若观火,比她好糊弄的三妹妹要可怕多了,女官不敢忤逆她,应声就离开了。
琳琅提了提裙摆,前面就是帝王的寝宫,此时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她旁边走过,神态冷漠,连个招呼也不打。
赵承罡走出了老远一段距离,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拧住了浓眉,回头一看,妻子还在原地。他一阵胸闷,冲着她吼,“你干啥呢?还不走?还想让陛下给你留饭啊?”
远处的太监都得抖索了几下。将军这脾气真是暴的,怎么舍得对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动粗呢?
琳琅这才慢吞吞走向他,眼尖看到他衣裳上的草末碎屑。
她瞬间明了这家伙的火气是从何而来的。
就说呢,她出去昭阳殿之前,明明安抚好了。感情堂堂的大将军,杀敌千万,威风凛凛,竟然也听了一回墙脚?还是妻子跟别的男人在成婚之前的海誓山盟?
琳琅装作不知,跟着人乖乖回到了府邸。
“哎呀——”
红漆府门关上的那一刻,在管家以及一众下人惊呆的眼神中,琳琅被一双蛮臂扛上了肩头,活像土匪下山抢劫官家小姐的情景。
老管家差点就想喊上一句“贼子大胆还不快放下我家夫人”。而赵承罡煞气外放,扫了他们一眼,众人立刻做鸟兽状散走。
“嘭!”
琳琅被毫不怜惜一扔,摔到了桌台旁的靠背椅上,要不是下方有一层柔软的毯子垫着,她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撞碎大半,这个只会用武力压人的莽夫!
她正想着,对方铁塔般镇压下来,原本结实的椅子脚也仿佛摇摇欲坠。
赵承罡一边怒火中烧,一边又为自己的“留情”懊恼不已——他原本想将这个云心水性的女人直接摔地上的,结果自己的腿不听话,还多走了几步,把人搁到椅子上了!
他越想越气,一把抓住女人的手,狠狠一咬。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赵将军——赵承罡,混蛋,你疯了,居然咬我!”琳琅瞪着他嘴里边属于自己的手,一个使劲猛抽回来,这牲口的牙齿是真锋利,稍稍一碰,她的手背就破皮了。
“老子咬你怎么了?你竟敢瞒着老子跟别的男人鬼混,你当老子是什么玩意儿?”
赵承罡指腹抹去嘴边的血丝儿,目光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