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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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旁人奇道,「周主要对突厥用兵作甚?中原大好河山不取,为何偏偏要去打那鸟不拉屎的突厥?」

男子道:「在中原征伐不断之时,突厥人同样也在北方扩展,甚至击败过强盛的波斯帝国,华夏物产丰饶,人杰地灵,突厥人雄心勃勃,如何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如今突厥佗钵可汗在位之际,突厥正是前所未有强盛之时,以突厥人的骄横,强盛必然滋生野心,他们若想进犯中原,首当其衝必是齐、週二国。」

「对北周而言,齐国国力日衰,正适合下手,突厥则是心腹大患,周主若是有为之君,就不会放过这两个大好机会,相比而言,陈朝反倒要排在后头了。更何况大陈也非任人随意拿捏的弱国,宇文邕想要南下伐陈,岂是随便说说就能成行的,你们未免多虑了。」

「这位郎君说得也有道理。」众人窃窃私语。

「郎君口称大陈,莫非是陈朝人?」有人便问道。

「正是。」男子也不隐瞒。

又有人道:「我观郎君行止风仪不似寻常商贾,倒更像士人,此处多为商贾聚集,郎君在此,怕是辱没了您的身份。」

男子轻咳一声:「我非士人,也非商贾,只是过来凑个热闹。」

他方才侃侃而谈,身子依旧端坐如松,在座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如何瞧不出他这身做派明明是出自世家大族,但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追问,话题便又顺势收回来,聊起周朝的风土人情。

沈峤因这番话而触动,继而陷入沉思,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张嘴接了晏无师递过来的素鹅。

后者还柔情蜜意问:「阿峤,好吃吗?」

沈峤:「……」

进了嘴的东西吐出来未免不雅,他只能艰难咽下,脸色微微扭曲。

若不是对晏无师也有几分瞭解,沈峤真要以为对方有意将自己收作娈宠了,但实际上是,对方这样做,往往只是心血来潮想要看自己变色,用以取乐罢了,就像当初在半步峰下随手将他救回去一样。

晏无师跟好人这两个字八竿子打不着,他救人做事的动机也绝不是出于助人为乐,换作旁人,也许觉得心安理得,互不拖欠,但沈峤是个端方君子,脾性温柔尔雅,又自觉承了对方的恩惠,甭管晏无师的初衷是什么,毕竟自己受惠良多,只要对方做的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就由得对方去了,不多作计较。

但正是因为他这种性格,令晏无师屡屡起了玩弄之心,总想试探他的底线,每回瞧见沈峤变色,心情也会好上几分。

上了一回当,晏无师再舀一勺汤水过来,沈峤却无论如何不肯张口了。

旁人不知内情,只瞧见一人餵食,一人欲迎还拒,又将两人关係坐实了,男子断袖之事,自魏晋以来就比比皆是,屡见不鲜,商贾们见多识广,心头虽咋舌二人不避嫌,倒也没有大惊小怪。

沈峤因病消瘦不少,原先当掌教时的威严也褪去不少,在他不严肃不发火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个柔若无害的病美人,晏无师看着虽不好惹,可他对沈峤的态度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也不像如何爱不释手的,于是竟有人见猎心喜,上前搭讪道:「郎君安好,不知如何称呼,在下周方,陇西人,世代经商,未知是否有缘结识一二?」

晏无师也不起身,兀自坐在原地,懒懒道:「何事?」

周方在陇西也算是一方豪富了,见他不报姓名爱答不理,心头未免有些不快:「这位可是令宠?我愿以二十金买之,不知阁下可愿割爱?」

晏无师哈的一声,扭头对沈峤道:「阿峤你看,你就算不去混江湖,单凭一张脸,也能日进斗金了,等我把你卖给他,再找机会带你跑路,物色新的买主,如今不出一个月,咱们就可以在长安大屋美婢地享受了!」

沈峤已经习惯这种胡言乱语了,闻言也不理会,只对周方道:「周郎君误会了,我并非娈宠。」

他一开口,那股徐徐如林下风的气度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单听这样的语气,周方就知道刚刚的确是自己轻狂了,对方这样的人物,肯定不可能去当什么娈宠。

「是我唐突了,还请您不要介怀。」周方有点讪讪,「敢问郎君高姓大名,某是否有幸结识?」

沈峤:「在下沈峤。」

周方:「南有乔木之乔?」

沈峤:「怀柔百神,及河峤岳之峤。」

周方啊了一声,尴尬一笑:「这个字倒是少见,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还请沈郎君不要怪罪周某无礼,改日必登门谢罪。」

沈峤笑道:「周郎君客气,登门就不必了,我眼睛不好,待客唯恐不便,往后若有缘遇上,定要招待周郎君一杯薄酒。」

话说到这份上,对方也不好再坚持,拱手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去。

晏无师看得有趣,从头到尾没插话,直到周方离去之后方笑道:「阿峤,你真不可爱,本来快到手的二十金就这样长翅膀飞了。」

这样的对话,一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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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次也有九次,沈峤早已习惯,只作未闻。

他本来想起身回房间,晏无师却拦住他:「早春郊外花正发,去看了再回来。」

晏无师一开口,通常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已经下了决定。

沈峤现在武功不如人,却并不代表两人相处的时候他没有半点自主权,闻言便摇摇头:「不了,晏宗主自便罢,我还是回房。」

晏无师却拉住他的手腕不让走:「你镇日在房间裏,除了发呆还是发呆,本座这是体恤你,让你过去散心。」

沈峤:「……」

他镇日在房间裏不错,却不是在发呆,而是要么在打坐练功,要么在琢磨《朱阳策》,所以这些日子下来,身体日渐好转的同时,功力也在缓慢恢復,如今武功差不多已恢復到未受伤前的四五成左右。只是《朱阳策》一书实在博大精深,当年先师祁凤阁传授与他的那一卷,他至今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参透。

如今又新添妄意卷,旁人看来这完全是值得欣喜若狂,求都求不得的大好事,沈峤日夜琢磨,却深觉陶弘景学究天人,所着内容深奥玄妙,非一时半会所能领悟,反正他眼睛不好,白日裏也不四处走动,索性就坐在房间裏默默思索,倒也偶有所得,算是枯坐中的乐趣了。

但晏无师想做一件事,就从来不会让别人有拒绝的机会,沈峤打又打不过,只能被他拉着走。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声音:「晏宗主请留步。」

二人停步回头,沈峤眯眼仔细打量,他因为经常受伤,身体状况不定,眼睛现在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大约看个轮廓,坏的时候则完全伸手不见五指,近来恢復少许,借着阳光,从对方的服色上,认出应该是方才在席上侃侃而谈的那个人。

对方一语道破晏无师的身份,显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方才会出现在席上,也是因他们之故。

黄裳人步步走近,在两人身前五六步处停下,拱手施礼:「临川学宫门下谢湘,见过晏宗主。」

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人,年纪比谢湘要大一些:「临川学宫门下展子虔,晏宗主安好。」

晏无师不置可否,扫了展子虔一眼,视线落回谢湘身上:「你就是汝鄢克惠最得意的弟子?」

谢湘:「不敢当晏宗主谬赞,汝鄢宫主确为吾师。」

晏无师奇道:「你是从哪里听出我在称讚你的?我后面还有一句不过尔尔没说出口。」

谢湘嘴角一抽。

沈峤:「……」

展子虔:「……」

沈峤脾气好,平日裏被晏无师百般刺激,习惯成自然,面对他堪比刀剑的冷嘲热讽已经麻木了,但他还是很同情眼前这个年轻人。

谢湘的名字他曾听过,对方出身陈郡谢氏,乃是临川学宫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传闻汝鄢克惠有意栽培他接任自己的衣钵,他也不负师父的期望,年纪轻轻就已经跃居年轻一代的高手前列,一身武功已得汝鄢克惠真传。

不仅如此,听说他在儒学上也有青出于蓝之势,临川学宫时常招揽天下儒生进行儒学通辩,谢湘每每都能在席上独占鰲头,这样一个人物,别人看他师父的面子,也总会客气三分,更何况他本人同样出类拔萃,几曾听过这样近似奚落的话。

能被汝鄢克惠看重的弟子,终究不是衝动易怒之人,愠色自脸上一闪而过,谢湘恢復平静:「谢某奉宫主之命送来请柬,想请晏宗主五月初五长安会阳楼一晤。」

晏无师哂道:「汝鄢克惠想要见我,让他自己来便是,摆什么谱?」

说罢转身欲走,谢湘沉声道:「不知湘可有幸,向晏宗主讨教?」

晏无师微微一笑,忽然指向沈峤:「你信不信,你连他都打不过?」

怪只怪沈峤外表太具欺骗性,加上方才在席间晏无师表现出来的那份亲昵,连谢湘也误会了,他皱着眉头,连看也不看沈峤一眼:「晏宗主一代英豪,何必自降格局,拿娈宠来辱我?」

晏无师将站远了一点的沈峤又一把拉回身边来,语气甜蜜得快要滴出汁水来:「阿峤,他在骂你,你就这么忍下来吗?」

沈峤:「…………」

为什么他好端端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也能被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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