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楚的招降官身份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他觉得这其中多半还是皇帝的属意,至于顾斋,他应当是不在意的。
那日,刘喜公公亲自领诏来郡主府报喜,郡主娘娘却喜忧参半的看着册封诏书。
“皇上是知道我家楚儿身子骨的,缘何将这样的大事给了他,我儿若是在边城在陵地犯了魇症,如何是好?不行,我还是要入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褚姲有些急躁,便要执那诏书随同往宫里去。
刘喜公公赶紧将人拦下,“郡主娘娘,别急,先听老奴一句。”
他见郡主情绪平复了一点,接着道:“陛下知道您心疼公子,已经挑宫里一直给公子治疾的老太医还有上京城最擅魇症的大夫带着御赐珍惜药材随小公子一起去边关。”
刘喜又说:“小公子的个人安危,娘娘也不用太担心,此次是去招降大抵没有再征战的意思,不会让小公子去战场上,何况陛下千叮咛万嘱咐大将军好生照料,必定不会让小公子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刘喜又凑近了一步,悄悄言:“您不是托陛下找那个和小公子八字相合的人么,陛下命奴才告诉您,和小公子八字相合的正是顾斋顾大将军呐。”
“陛下这是一遭可是用心良苦呢,我们这位战神大将军性子直,贸然同他说亲,他断然不肯接受的,可小公子是陛下亲侄子,陛下打心眼里疼的,自然要向着自家人,所以这事儿恐怕要从中再周旋一二。”
“可巧,这次招降官遴选,小公子自己报了名,指不定能给二人凑一场缘分,此去陵国,正好可以让他们二人多一些相处的机会,等回京的时候,圣上再寻个由头给小公子赐头衔,顺水推舟把小公子指婚到将军府。”
“不过奴才斗胆插一句,这事弯弯绕绕良多,大学士、郡主娘娘还是找时间去宫里面见圣上细谈为好,最好是能赶在大将军和小公子回京复命之前,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褚姲自那日受过太医点拨后,改观了不少,既然皇帝真的帮他找着了这个人,她也认了从男子中寻八字相合之人的办法,不忍看褚楚再受魇症之苦。
于她而言,她并不在乎顾斋是不是会愿意娶一位“男妻”,只要皇上下诏,谁敢不卖郡主府的面子,只是皇帝那边有些为难罢了。
如今帝王虽已不再年轻,但仍有雄心壮志,必然不会只得一个陵国就堪堪满足,少不得还要倚仗这位顾大将军替他在外头攻城掠地。
她心知皇帝绝不会为了她的儿子明面上和大将军撕破脸,否则也不会是她的楚儿嫁往将军府了。
*
这一头,褚楚自知道自己被选中的消息后,就开始为归国做准备了,虽然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归国,但他早早的吩咐钰川把消息递了回去。
是以,川国的招降队伍打点好一切后沿着官路从上京城向北而去,川国皇帝亲自送他们出的城。
冬十二月,褚楚的马车沿着官路一路摇晃,天是极冷,可褚楚不觉得,此刻他心中全是归国的喜悦,像燃烧着的一团烈火。
除了随侍在车门外的昼芸和旺喜,还有梅苏、鹭箬、陆家双子同在车内,不用详说缘由,褚楚便心知肚明是谁把他们指派来的。
梅苏从马车的备用暖匣里端出一碟藕粉桂花糖糕,褚楚听说过原身那个小公子颇爱吃这个,故假做十分心爱的样子多吃了几块。
糖糕刚刚拿出来,还是温温的,入口绵甜软糯,一时间整个车厢里都弥散着桂花的清香,馋得人紧。
褚楚嗅着这味道大了些,担心别人私下议论他吃独食,摆公子的架子,唤来旺喜让他给前边骑马的顾斋也送了几块去。
车门在行进途中被敲响,外边传来的声音竟是顾斋。
“褚公子,可否介意我同乘?”车门外的声音不大不小、字字清晰的传进褚楚耳朵里。
褚楚不知道顾斋为什么突然想要上马车,有心拒绝,没理由真这么做。
他思忖——
或许他是想同他一同商量关于劝降陵国的事?
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别和他把关系闹僵。
这辆马车属实宽敞,容下七八个人都没有问题,车上铺着柔柔的几层软垫,不似去劝降,更像郊游。
褚楚清了清嗓,说了句“将军请进。”车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一时间顾斋也没想到马车内居然有这么多人,愣怔了许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斋看了最里间的褚楚一眼,道:“咳咳,小公子好大的阵仗。”
褚楚一怔,反应过来,也不肯答他,只对车内的四人道:“外面风大,你们给顾将军也挪个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