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给慕良的乔迁发了三日假,看他昨日喝得那个样子,恐怕现在还在头痛,不一定知道了四川的事情。
兰沁禾出发的时候,其实是犹豫过的。
牵绊住皇上,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慕良并不是首选,首选是兰沁酥。
可兰沁禾不是旁观者,她是兰沁酥的嫡亲姐姐,是同兰沁酥一母同胎、一块长大的人。
她知道酥酥在圣上身边都做着什么事,要她亲自劝妹妹做那些,兰沁禾还没这么大公无私。
如今能轻松左右皇帝内心的,除了兰沁酥,大概就是慕良了。
兰沁禾内心极为犹豫,这淌浑水,慕良当初拒绝了王瑞,就是不想沾湿他自己的衣服。
可如今自己却……
“吁!”眼看着还有小半里就是九千岁的府邸,兰沁禾勒马停了下来。
她蹙着眉,拉着缰绳原地转了两圈,踌躇不决。
自己毕竟没有和慕良熟到这个地步,可这是牵动国本的大事,于情于理她都该求慕良相助。
但……
只是让慕良牵住皇上一个下午,并不需要他做别的,这似乎好像也不会让他太为难。母亲那里她已经派人去说了,只要能留出时间,让母亲能赶在陈大人见到皇上之前,先一步见到陈大人,这事就和慕良再无关系了。
兰沁禾咬着牙,终究还是一夹马肚子,冲到了九千岁门前。
人命关天、国之根本的大事,她不能为了一点私情就畏畏缩缩踌躇不定。
……
千岁府内,慕良确实如兰沁禾所想,正头疼欲裂。
他昨日被兰沁禾喂了药,稍微缓和了一些就换了衣裳出去,又陪着喝了不少酒。
兰沁禾给的盒子里还有几丸醒酒丹,他没舍得吃,放到柜子里锁起来了。这会儿闭着眼躺在床上,难受得直皱眉。
虽然是假期,他也身体不适,可并未闲着。床边坐着平喜,手里拿着不少信函,正一句句地念给慕良听。
慕良听了心里烦,却又不得不听着。他心里不爽快,就将额头上的湿巾摘下来,用力扔出去,算作发泄。
湿巾扔到了门外跑来的小太监脚上,他惊恐地停在原地,低头看着这突然飞过来的湿巾,不知道是怎么了,于是用眼神向平喜求助。
平喜知道慕良心里不舒坦,只好收了信函,对小太监道,“什么事?”
“回千岁爷,门外西宁郡主求见,她说她有要事找您。”
平喜眼眸微动,他重新打开了手里的信函,刚刚才念到四川地动的事情。
方才还烦躁的的慕良猛地睁眼,他下了床,却因为冲劲过猛一阵头疼眼花,平喜急忙去扶,“干爹,没事吧?”
“没事,伺候我穿衣。”慕良还是皱着眉,但神情已经不是烦闷,而是凝重。
四川地动,户部陈国宝性子直,户部侍郎杨士冼是娘娘的学生……
他只听平喜念了个四川地动,便将后面全部推算了出来,全然已经明白兰沁禾所为何事。
“快请她进来,好生伺候着,叫娘娘别急,我马上过去。”
“是。”
慕良一边忙着穿衣,一边又吩咐,“去找人问问,万岁爷这会儿在做什么、心情如何,知道了直接来前面告诉我。”
“是。”
“诶干爹,你怎么把衣服脱了?”平喜帮着慕良穿衣,刚给慕良穿上,慕良就脱了。
“不要这件。”慕良下巴指了指衣柜,“把那套绛紫的祥云袍拿来。”
绛紫的祥云袍?平喜想了想,记起了是哪件。
“干爹,今日天儿冷,穿那件有点凉了。”
慕良眸色微冷,“让你拿来就拿来,多嘴。”
那件穿着,稍微体面一些……
……
慕良换好了衣服,马上去前厅见兰沁禾。
他昨日醉得厉害,本来身子也被熬夜熬坏了,哪能像兰沁禾那样,第二日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安稳如常。
现在的慕良面色愈加苍白,嘴巴也没有颜色,下眼睑的青黑更重,眼睛里也掺了些血丝。
兰沁禾一抬眸就看见他这副从病榻上爬起来的模样,憔悴坏了。
慕良见到兰沁禾,习惯性地掀袍子往下跪,“臣,见过娘娘。”被兰沁禾一把拉起来。
她都懒得说不必多礼了,反正每次说,每次慕良都不放在心上。
“我本不该这时候来打扰你。”她蹙着眉,担忧地望着慕良的眼睛,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看起来直叫人忧心。
“头还痛着么?”她问。
“劳娘娘记挂,已无大碍了。”女子同自己站得极近,慕良下意识就想往后退,被兰沁禾拉住了手不放。
他呼吸乱了起来,眼神也四处游移,不知道该往哪看,急忙转移话题道,“四川的事,臣已经听闻了。娘娘别急,臣派人去打听了万岁爷现下的行程,姑且先通知了神宫监备着,到时候将四川的实情讲了,请万岁爷去一趟仁寿宫祈福,万岁爷不会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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